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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头疼开始发作,季天蓼此刻只想逃离这片诡谲之地。
可是继而出现的一个人,戴着可怖的狗头面具,半机械的手臂横着拦在了他身前。罗曼叫他“昆汀”。
罗曼极淡的瞳仁好像某种两栖动物,他用灯烛般的目光在走近:“迷人的银夜,你我即将欢呼晨光之美,那请再多驻足片刻吧。你是六翼天使撒拉弗其中的一位,治愈者,也是至高者。”
“即便试图用火焰和灰烬营造出一个过去,我想你也始终愿意追溯这般动人的回忆,除却不要再犯一次来时的罪行,不是吗?”
“珍珠是痛苦围绕一粒沙建起的庙宇,你的心若不被击碎,又如何能开启?”罗曼将两枚心脏标本捡起,分别托左右手,向他示意,“看你是属于走向光明者之列,还是走向黑暗者之列。”
季天蓼已经痛得意志模糊,他感觉自己即将坠入一个比死亡更深奥的梦,而罗曼躬身下来,继续将两颗血淋淋的器官呈现在他面前,说他需要做出选择。
“太阳教导万物向往光明,而夜却让它们升华,带它们接近星辰,升向更伟大的光明,给蒙昧愚蠢的宇宙以优美的形体。而通往圣山的旅途中,我们仍将是同伴。”
是什么被点燃了,弥漫的浓烟要窒息他的呼吸,神经系统很快变成无律无序的一团碎屑。
罗曼欣赏他的痛楚,微笑说:“或你今日可以继续酣然大醉,若你愿意吐露,我的安琪儿在哪里。”
“他的发是夜里金波闪闪的海,水波闪闪宛如金子;他翡翠的眼睛,透过透过云层可见星光闪烁;他甜美的声音是俄耳甫斯琴弦上的不可抗力,能使顽石起舞,猛兽驯服。蛇的反复无常、孔雀的妩媚,每晚每早为他的灵魂望弥撒,他是我对永恒存在的美学希望,万国的嘉誉都甘美。他的耳旁垂挂着两片贝壳,那是我的心,我的心变成了盛放爱情苦汁和甘泉的容器,为他情愿所割下的薄蜡片。我之所爱系我创造,爱火让我熬红了双眼,为他骨碎飘零。”
“看来你不知他的去向。”罗曼遗憾道,坐下来叹息说,“那么,昆汀,聪明的狗都会为明天打算。”
昆汀在季天蓼面前的蹲下来,尖长的利钢指甲滑过他的颈部皮肤,血珠渗了出来。慢慢凑在耳边,发出犬类的嘶嘶哈气声,说:“Chadochaleioiarbiaragiine.”
古诺尔斯语,我很想你。
罗曼也操着相同的语言,但是那样畅美的咏叹调:“别亵渎神灵,你要认命。”
尖锐的机械来到胸口前,下一秒,心脏就会被挖走。
“砰”!
中弹的先是肩膀,冲击力将人打飞到十米开外,接着头颅被一连几十发乱枪打烂,连射子弹的手枪像疯狂的炮筒,脸部很快成了稀烂的靶纸,眼珠爆出黄褐脓液,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
无数声枪响,在昆汀的心口补了最后十枪,血液溅射到四面八方,封聿转身手枪对准了罗曼,扳机就要扣响。
“Fenrir!”贝缪尔突然冲来,挡在中间,“你冷静一点!”
上方传来许多脚步声,很难说这是自己人的势力还是警方,贝缪尔把腰上的枪支取下,看到已经昏厥过去的季天蓼,说:“快带他走!”
封聿持枪的手没有丝毫压低,目光像穿透一切的箭。
而罗曼抚摩着手杖的绿松石说:“看啊,多么一双闻见血腥味就忘乎所以的手,食人肉,饮人血,以他们的喘息取乐。这世间唯一一个有权力、有智慧、让我信任、钦佩的人。造物的杰作,宗教法律面前的英雄,谁不用信仰的眼睛去看。故而,若有了这位季先生的无私奉献,你不会再似一位握着钝刀旧秤的屠夫,一个失去臼齿的老朽,而会成为一位真正的、古今未有的Enigma,不是吗?”
“你他妈闭嘴!”
贝缪尔扭头去骂的时候,子弹已经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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