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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蓼昏迷到次日下午,脑部CT没查出毛病,最终他的病情被冠以“神经衰弱”,说是长期强烈紧张状态的神经活动,一旦超越耐受极限的后果,医嘱只能写“稍事休憩”。
他自己清楚,他是在一片空虚、遗忘之国里失路得太久了,他不知道如何抓住那些留存不久的幻觉、不会长在的影子。坏掉的羽毛笔,在湿旧羊皮纸上写不出一个字。
但他却记得那本实验日记上的署名:Hela。
海拉,北欧神话中的死亡女神,冥界赫尔海姆的女王。
不该去百度她的图片的,她的脸一半如神女一般明艳美丽,而另一半则是腐烂发黑的尸体。
油画的构图阴森可怖,说她的宫殿埃琉德尼尔,名曰“悲惨”,她爱吃的东西是“饿”,她的餐刀是“饕餮”;她的男仆名为“迟缓”,女仆名为“怠惰”,卧室名为“毁灭”,床名为“忧愁”,窗帘名为“火灾”。
惊悸无法平息,而且凶祸一桩接连一桩发生在他身边,新闻头条播报:何之琅先生昨夜车祸身亡。
作为事发当晚去了死者住宅的人,季天蓼被警方传讯。
封聿和他面对面坐在审讯室里,季天蓼只记得自己踏进了那间地下室,其余记忆奇诡地模糊。
问什么也答不上来,快结束了,季天蓼突然来一句:“你……后来来了吗?”
封聿抬眼看了看他,很快没再注视:“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算了,当我没问。”季天蓼调整成后仰的坐姿,对着白炽灯呆望了一会,不大自知地就说了出来,“总感觉…那后来那么危险的话,你会来的。”
等回车上了,封聿才对这句话有了回应,把手垂在他的手腕上,慢慢圈住了说:“以后都不走了,好不好,蓼蓼。”
季天蓼正在发邮件,他有生之年没请过这么长的年假,过去半天了还没得到批复,正忐忑着,敷衍道:“走什么,谁走?”
“昨天晚上,你走了。”
“我那是接小孩去了啊……”又不是偷情。
“但你什么也没说。”
季天蓼正要说,我后来想起来了没信号,可这时封聿拥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呼吸。
从没见过他这样困兽般的疲惫,松懈、甚至是示弱的姿态,季天蓼一时怔住了,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轻轻拍了他肩膀说:“好了好了……干嘛呀…”
“你对我很重要。”封聿却将他抱得更紧,“知道吗。”
没看到封聿眼中闪出痛苦的神色,但光听见这样近乎虔诚、朝圣的口吻,就让季天蓼又是一怔。
拥抱的力度太大,让人产生错觉,是不是他们本来是不可分割的一独个灵魂,是不是若此时推开这个人,他就会失氧死掉?
他从没被封聿这样需要、祈求过……
猛然发现两人地位颠换,真是从未设想过的赢局道路。
来不及有多感动,季天蓼心情霎时大好,愁恼一扫而净,一脸的傲气终于合理存在,从今往后爱情里的上位者、操盘手、暴君应当是自己才对,早该这样了!
压抑住上扬的嘴角,只带一点克制微笑说:“……哦,有多重要?”
“没有任何比得过你。”封聿把他的手牵到自己的心口,紧紧按在那里说,“你是它。”
“哦,行吧。”
季天蓼得意的尾音根本盖不住,扯了一张面巾纸去揩封聿的脸,对方当然没哭,他纯粹为了羞辱一下。这难能可贵的机会。
手痒痒管不住,还去捋他的脑袋,给狗顺毛那样,撸开心了,粲然一笑,耀武扬威地继续说:“比你的心脏还重要?我怎么感觉不到?”
封聿笑了笑,垂在旁边的手,摁下了什么按钮。
副驾驶的车椅很快被放平,上一秒还似乎弱势的alpha,此刻已牢牢把人压在身下。
衣服下摆被宽厚的手掌撩开,一小截酥白的腰线漏了出来。
“那感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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