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思虑的周全。”王有福点头记下。
谢宝扇又添减几处,她想起一事,便搁下手里的笔,问道,“早先我打发珊瑚告诉你,说是章先生的吃穿用度,一应从我的体己里出,我怎么恍惚听说先生不收,原想问你来着,偏巧有事就忘了。”
一旁伺候的王有福家的对她说道,“回姑娘的话,章先生刚来之时,我就每日按时给她和她家人送茶送饭,谁想前日,章先生命她家小丫鬟送来五钱银子,说是这个月的伙食银子,我去问章先生,章先生说已经给姑娘添了许多麻烦,万不能再占便宜,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想找姑娘讨个示下呢。”
章素青的脾性她颇为了解,谢宝扇抿唇一笑,说道,“也罢,即如此就遵照先生的意思,平日你们还需多多照顾她,切不可怠慢了人家。”
“哎,知道呢。”王有福夫妇二人点头答道。
谢宝扇把单子递给王有福,笑着问起李志,她说,“他怕不是收拾好了行李要回京吧?”
“哎哟,那他不敢!”王有福连忙回道,“姑娘走后,我和我兄弟耐着性子劝了他一番,他倒是把我们的话听进去了,说愿意去肃州。”
“他肯听劝?”谢宝扇挑着眉稍问道。
王有福摸着鼻子干笑两声,李志眼见谢宝扇要放他回京,铁了心要走,王有福和王有义兄弟俩对他连唬连哄,李志好不容易才打消了回京的念头,且不说别的,当日老爷让他一路护送姑娘,老爷要是知道他连李志都弹压不住,他家几辈儿的老脸也丢尽了。
谢宝扇摸着鬓上的发钗,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算他没蠢到家。”
王有福悄悄觑了一眼谢宝扇,暗自权衡再三,说道,“姑娘,我私心想着,李志那小子办事不牢靠,只怕他离了我们的管束,在外面借故生事呢。”
这点谢宝扇并不担心,她道,“此次前去肃州采买的都是县衙的本地人,李志一个外乡人,当真敢在人家的地盘上充大爷,被打被杀也是他咎由自取。”
王有福连声说道:“是,我回去也会多嘱咐他。。”
谢宝扇看着王有福,她道:“有福叔,李志这人,我素来是不待见他,这回派他去肃州,不指望他做甚么事,他那样的性子,好好吃几回亏,方才安生。”
王有福陪着笑,说道,“姑娘说得是,我原只怕他在外面给姑娘抹黑。”
谢宝扇说道,“有福叔要是不放心,就叫有义叔和他一同去肃州。”
王有福心头一紧,好半响,出声说道,“是我想左了,姑娘既然有心想磨炼他,叫我那兄弟跟着他,岂不是白费了姑娘的一片苦心。”
谢宝扇忍不住笑了几声,促狭的看着王有福。
王有福只装作不知,国公府里的人,谁不知晓采买的油水最肥?只是府里这等的好事从来轮不上他,这回他们兄弟二人被老爷派出来,辛苦自是不必说,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他忍痛把采买的事交出来,是因不想去肃州受那份儿罪,王有义毕竟是他兄弟,好端端的叫他陪着李志犯险,他也不忍心。
禀报完采买的事,谢宝扇无事吩咐,王有福夫妇向谢宝扇道了晚安,便回了。
他二人走后,珊瑚为谢宝扇奉上一杯热茶,说道,“我知道,姑娘这是在我出气呢。”
谢宝扇笑道,“出气是一回事,另外也是想煞煞他的性子,若是我看顺眼了,说不得还要重用他。”
珊瑚大吃一惊,她连忙说道,“姑娘,你可别想着要抬举他,李志那人烂泥扶不上墙,谁沾上他谁倒霉。”
银环也愤愤不平的一起点头,谢宝扇看着她俩,认真的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用法,只要给他派合适的差事,总会有用处的。”
珊瑚仍旧不赞成,她道,“李志除了吃喝嫖赌,再不会做别的事,姑娘竟还要重用他,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是正经。”
谢宝扇叫珊瑚坐下,细细说起她的打算,她道,“太子身旁有个太监,叫做张涛,我想送一房家人给他,一直找不到合心意的,这才暂且搁下了,今日看到李志,就忽然又想起这事了。”
此事谢宝扇在心里盘算多日,碍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才作罢。各宫彼此安插内线实属寻常,那日太子李恒挟持她,她虽用了一招缓兵之计,暂且把太子哄住了,只是她终究觉得惶然不安,况且太子身后还有皇后娘娘,杨氏这人城府极深,谢宝扇在她身边伺候,仍旧琢磨不透她,往后若是能多探听到东宫的消息,与她在宫内行走大有便利,不过东宫的人,皆有皇后娘娘严密筛查,她手中无人,因此这才把主意打到东宫的太监身上。
珊瑚想了片刻,说道,“姑娘,且不说李志能不能胜任这桩差事,依我的糊涂想法,既然是太子身旁的人,多得是有人上赶着送孝敬,人家能看上李志?”
谢宝扇赞许的看了珊瑚两眼,往日她一门心思只知服侍她,如今把她从府里带出来,见识也增长了。
谢宝扇和她说起其中的缘故,她道,“你有所不知,杨涛在东宫只是个二等太监,我在宫里人微言轻,东宫一等大总手下能人太多,纵然是花了力气送人过去,也难有出头之日。”
她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杨涛则不同,他在太子面前排得上名号,又不比大总管惹眼,我送他一些好处,算不上甚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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