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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时,我才回去。
“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我看他抱着团乐,只道:“风筝被吹得远了些,寻了许久。回来的时候迷了路,才...”
“以前从未想过,不过分开半日,便会如此思念你。”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微松。
如此这般过了两天,又见到了周行松。他说我不该同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如此亲昵,又说人心险恶,我听得烦,便催着他走。
我本以为赶上两次,他便不会来了,可隔几日他便来一次。
因不想让周行松见他,每每他来我便要想方设法欺瞒,心中藏了事,倒是不自在的很。他温声哄着让我弃了小床,每日都要搂着我睡才肯罢休。到了夜里他便总折腾我,可到底顾忌着怕伤了我,便始终未同我做到最后,至多不过将吻落在我身体的每一处。
白日里忧心,到了夜里也睡不好,偏又是倒春寒,这般过了六七日,待某日晨起时,我便觉得头脑昏沉,喝了水仍觉得喉咙难受的很,才发觉是着了风寒。
见床上的人仍是睡着,便想着先去采药,熬了喝以免过了病气给他。
那日有些冷,我病着爬山总归是慢了些,要寻的药找了很久都未见到。后来身子实在是沉的很,我便慢慢折返回去。
可当我蹒跚着回去后,远远瞧见的,却是齐镇明拉着周行松的手臂。
行松怎会在此?
待走得近了,我便听到。
“我终于能...亲眼看一看你了,你这般模样,倒是同我想象中很不一般。”
额头如同针刺一般疼痛,我听着他的话,快走几步。
“方才觉得你的声音似是与往日有些不同,若非你身上味道...我倒是有些不敢认了。”
什么味道?
我边走边想,蓦然瞧见周行松腰间的香囊。
那是我先前送给他的,自小我这个弟弟身子便不好,夜里总是惊醒。我因懂些药理,便制了药送与他。因实在喜欢,他便将药制成了香囊,日日佩戴。
前些时日他来见我时,我又给了他不少,他自然是又换了新的佩戴。
我送给他的东西,他一向珍惜。
先前齐镇明睡不好,我便做了药枕,他用了后果然安眠。
那些药草几乎一样,味道自然也是相似。
周行松瞧见了我,他没有动,但他却开了口。
“你的眼睛能瞧见便好。”
我不知周行松要做什么。
“若非你,我怎会重见光明。我...还未知你的名字。”
我朝着他们走了过去,然后便听见周行松说。
“你记住,我叫周行松。”
我心中恍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那时行松不喜我痴恋齐镇明,所以被错认后未否认,他自是有心中计较,只是那之后的事,是我们都不曾预想过的。
“行松,行松,真是个好名字。”
齐镇明本是背对着我,听到脚步声回头瞧了过来。
“你是...”
我张口,却因声音嘶哑未发出声来。
周行松瞧着我,道。
“这是我大哥,周行柳。”
齐镇明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又转了回去。
我忽然有了力气,上前推开周行松。
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对周行松动手。
“行松!”齐镇明将周行松扶起来,我见状又冲了过去,却被齐镇明拦住。
我瞧着往日温情的面容如今变得冷漠,他对我说道。
“你若继续无礼,休怪我不顾你是行松的兄长,对你出手。”
我扯住齐镇明的衣袖,说道。
“你...是...我...”声音似是被撕开一般,喑哑不明。
你瞧一瞧,同你日日相伴的人是我,你说要带我离开的。怎能因复明后见到的第一人不是我,就错认了呢?
我们长日作伴,你怎会认不出我?
只是因为味道一样,便认不出吗?
你睁开眼看一看,是我,你喜欢的人是我啊!
那时我曾懊悔,为何没有早些互通姓名。
“行松,我们走。”
齐镇明拉着周行松便走,我跟了几步,却想起团乐,便有折了回去。可待我抱着团乐去寻他们时,早已瞧不见他们的踪影。
不行,我得追上去。
我站在下山的唯一的那条路面前,只觉得双股战战。
这条路很抖,我的心跳得很快,我很怕,可我却不得不走。
不知用了多久,日头正盛时,我才终于下了山。
站在山脚下,我环顾四周,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抱着团乐,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城门。
那是京都城。
是我多年来再未回过的京都城。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可我却
', ' ')('不知路在何方。
本就身体疲累,再加之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许多人,没有欣喜,却只觉得慌乱,心口很疼,我只想躲开。于是我便就这样躲进了条巷子,站了半晌,低头看着正舔着我手背的团乐,才稍稍静下心来。
这般待了许久,我找了路人问周府在哪。
“哪个周府?”路人见我不语,又道:“可是周太傅的府邸?”
我点了点头。
扶墙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我终于站在了周府门前。
一路风尘,我身上自是有些狼狈。守门的人虽不知我是谁,但也是该认得我这张脸,通传后,便有人引我进了府。
我抓着那人的袖子问。
“周行松呢?”
那人道:“二公子带了友人回来,太傅正...”
未听完这话,我便瞧见了周行松,朝着前厅冲了过去。团乐从我怀里跳了下去,自玩去了。
待我进了厅内,才发现除了他还有两人在场。
一人是我多年未见的父亲,当朝的周太傅。
另一个,便是...
“放肆,瞧瞧你...这像个什么样子。”
父亲仍是记忆中的严苛,我似乎从未见他笑过,但眼下我也无暇顾及。
“这可是在太子殿下面前,还不快快请罪。”
闻言心中剧震,我瞧着齐镇明,问道。
“你...是...太子?”
我终是费力地发出声来,只是却哑得实在厉害,如破锣敲响,难以入耳。
他瞧着我,眼中满是凉意,但仍是点了点头。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父亲吹起了他的胡子,但是齐镇明却抬手示意无碍,他对我说道。
“本殿的名字你不知?”
我摇摇头。
你不曾与我说过,我怎会知晓?
这段时日你我同塌而眠,名字这个东西倒显得没那般重要。
他挑了挑眉,说道。
“齐镇明。”
我点了点头,朝前走了两步,道。
“我...叫...周行柳。”
他并不十分在意我说了什么,只转过头去,去瞧我的弟弟。
我瞧着他俩,又转头看向我那严厉的父亲,再低头去找我的团乐,没寻到。
忽而发觉,我似乎是孑然一身,心中禁不住悲戚。只觉得天旋地转,转而头一昏,便堕进了黑暗。
我这般人事不知,沉浮于梦境之中。再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风寒正重,周行松来道歉。
“哥,先前我见他认错了人...本想骗他离开,叫他莫再纠缠。可谁知半路父亲见了他,我才知他是太子。”
周行松又道:“大哥,他这般的身份,你们之前更是...你又何必自苦?”
我瞧着周行松,说道:“他呢?”
“自是回了东宫。”
我盯着床幔上的流苏,又道。
“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周行松叹了口气,道:“大哥,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听不进去?”
我只问道:“我怎样才能见到他?”
周行松见我如此执拗,说道:“太子长年居东宫,若想进宫,便要有官职。”
官职?我这般学识...怕是难。
周行松瞧了我一眼,说道.
“武状元。”
我看向他,道:“是不是我考上武状元,就能进宫?”
周行松说道:“自然,只是大哥,距离考试只剩下两月,你...”
我坐起身,将矮桌上的药一饮而尽。
“你同我讲,怎样才能考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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