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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松生来聪慧,且他一向通我亲近,见我执意如此,便暗中找人为我疏通关节。进了初选,而后便要全靠自己。
这条路不好走,参加武考的人能材辈出,但我多年来的功夫也不是假的,实打实的真功夫,想来我在武学之上是极有天赋的,又因着心中所念,故而比试起来不顾性命。虽说受了不少伤,但是最终仍是夺了头名。
周太傅家的大公子成了新科武状元,令人津津乐道,上门祝贺的人多如游鱼。
入宫觐见那日,我瞧见了陛下,那是个精神矍铄的皇帝陛下。只是毕竟年岁大了,精神不济。
我被内侍领着离宫,可想见的人没见到,我怎肯离开。借机甩了内侍,走来走去却迷了路,瞧见前面有人,便去问东宫如何走。
那人转过身,一张冷面入眼,他打量我道。
“你便是那个新科武状元,周行柳?”
不曾想竟是被认了出来,我一时默然。
“改日你我切磋一番,我叫苏辰武,你记住了。”
我点点头,照着他指的路去寻人。
苏辰武倒并未骗我,走了半晌我果然看到假山后的东宫,再走几步却瞧见假山那似乎有人。
“你...你放开!”
这声音是?
我紧走几步,便瞧见了拂袖跑出来的周行松,他衣冠不整,被扯开的衣领处还有咬痕,身后跟着的,是我日思夜想的人。
齐镇明。
“大...大哥?”
周行松见是我,便要牵着我离开。
我甩开周行松的手,看着他,抖着手问道。
“你为什么在这儿?”
周行松有些局促,低声道。
“太子宣我进宫。”
我手握成拳,问道。
“今日不是文试第一天吗,你怎会在此?”
文试比武试晚些时日,本来周行松是要参考的。见他眼中惊疑,我心中有了猜测。
“你们这般...多久了?”
周行松一震。
我知他方才定然是不情愿的,可他眼里的慌乱与情欲却又不是假的。
“你喜欢他。”
周行松没有反驳。
我瞧着他,我最疼爱的弟弟,竟然真的爱上了自己哥哥的爱人。
在齐镇明追过来前,我伸手,打了周行松一巴掌。
“你是我弟弟,所以你要什么都行,我尽数给你。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只有他不行,我不可能让。
周行松没还手。
“大哥,是我对不起你。父亲逼我娶亲,太子知道后便宣我进宫。我本是要告诉他真相的,可是他...大哥...他那么好,谁能不心生爱慕。大哥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
周行松眼中染了红,对我说道。
“大哥,我...情难自禁。”
我合了合眼,是了,齐镇明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会不知?
他的感情浓烈又炙热,一颗真心捧出来,谁能不动心?
我只觉得心几乎要碎裂成两半,却在瞧见周行松脸上的红印后颓然叹了口气。
齐镇明赶来时,周行松已经走了。
“行松呢?”
齐镇明急切问道。
我瞧着他,突然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亲了上去。
如同往日的每一次,去吻他。
即使声音改变,即使味道改变,可肌肤相亲的感觉,我不信他会忘记。
“啪!”
摸着被打的脸,我只觉得心像是死了一般。
我轻笑出声,嘲笑着自己。
你看啊周行柳,即便如此...他仍是认不出。
“放肆!”
齐镇明低声喝斥,怒气冲冲,但终究没叫人来。
“周行柳,本殿心中唯有行松一人。你若再这般,休怪本殿下...”
我瞧着他,问道:“殿下要如何?杀了我吗?”
齐镇明抿了抿唇,没言语。
他眉峰斗起,愈发衬的鼻梁挺拔,我伸手去碰,却被他闪身躲开。
“你...”齐镇明瞧着我,咬牙切齿。
我摸了摸唇角,说道:“方才我吻殿下时,难道...你就没有半分心动?”
齐镇明头却偏向一边。
“殿下难道就从未怀疑过...或许从开始你便认错了人?”
齐镇明瞧着我,眼中尽是寒意。
我上前一步,盯着他说道。
“殿下,我和行松长得一模一样,便连身上的味道都...”
“住口!”
齐镇明却打断了我。
“你如何能同行柳相比!”齐镇明将我推搡,但我却并未后退一步,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道:“殿下,齐镇明,倘若行柳当真是同你常日相伴的人,他又怎会拒绝于你。”
', ' ')('齐镇明却恍然大悟一般,怒道:“先前我本以为他是为了不违父命,如今看来不仅如此。是你!”
我的手被甩开。
“行松一向珍爱你们之间兄弟之情,定是因为你对本殿存了那般心思,行松才会如此!”
我苦笑,怎么也想不到齐镇明会这般想。
“殿下心中的人,到底是失明时长日作伴的那人,还是我的好弟弟周行松呢?”
齐镇明瞧着我,如同瞧着个疯子,不置可否。
“行松心性纯良,怎会有你这般兄长!”
是啊,我的好弟弟那的确是千般好,我一直都知道,温润又纯善,谁看了都是要称赞一句的。从小他便比我金贵,我没有的我渴求的,他挥挥手便能得到。
这么多年,我从未怨过他。
可只有你,齐镇明,我是不想拱手让人的。
“周行柳,本殿最后警告你一次。”
我瞧着齐镇明,听他一字一句说道。
“不要再对本殿,心存妄念!”
我抖着唇,看着眼前人,心口酸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往昔种种,言犹在耳。可明明就在眼前,他却认不出我,相见不识君,仿若咫尺天涯。
先前我以为,只是误会,我解释清楚他定会...可如今他竟厌恶我至此...甚至不愿意听我多说一个字。
我伸手,攥着齐镇明的袖口。眼中有泪,喉间堵得难受,他挣脱不开,便冷冷瞧着我,如同瞧着什么腌臜物什。
那一刻,我只觉得心似乎凉透了。
我松开手,他的袖子从我手掌掠过,那般急切,不愿多留片刻。
罢了。
既然强留不住,那我还在这儿做什么?
“齐镇明,我走了。”
我瞧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泪却大颗滴落,砸在鞋面。
昨日种种,尽如流水,可念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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