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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了一声后,苏辰武便沉默下来。难得耳边清净,我也总算能长舒口气。
“即便手筋被挑断,只要救治及时,再辅以秘药,不能说恢复如初,也断然不会如同你现在一般...”
苏辰武瞧着我道:“是因事耽误了救治,还是...无人肯救你?”
我不知为何苏辰武会如此在乎这件事,但也知若是不将此事因果讲明,他定然是不肯罢休的。便道:“那时我刚接任西厂,外出暗查时遇上了匪徒...因连日阴雨,便在路上耽搁了时辰。”
瞧了大夫,说要用的药极为难得,现制药已是来不及,若是求助王孙贵胄,说不定还能有几分转机。
“你是西厂的督公,遇到此事,为何不求助于陛下?”
苏辰武的话将我扯回现实,我瞧了他一眼,说道。
“陛下因我办事不力,着我去刑部领罚。”
出行一月,回京后连面圣都不曾便被罚去了刑部。即便我想求药,如何能有机会?那时我并无羽翼,即便想把消息递进宫里,也无人可用。
我本就根基不稳,刑部那些人又怎会手下留情?别说用药,便是用刑时都是重了许多,若非我命硬,怕是撑不下来。
“那时我在江州,不在京都城。”苏辰武如是说道。
我抬眼瞧着他,笑道:“怎么苏指挥使的意思是,若你在,便要对周某施以援手?”
“若我说是呢?”
我笑着摇摇头,道:“苏指挥使如此心善,实在令周某受宠若惊。”
其实是有人送药来过的,我也用了。
但恰恰是因为用了那药,手才会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只因,那药...掺了毒。
剧毒,只需半刻钟,便可毙命。
服药时我并未想过那药中有毒,上好的疗伤药,是我的父亲周太傅命人送来的。当时我心中实在是高兴,还以为父亲心中总是惦念我的,不曾想过,他是要我的命。
好在我随身带着解毒丸,自服下后便开始吐了污血,倒也是因祸得福。刑部那些人见我吐血不止,生怕我死在那儿,便禀告了陛下。
我被放了出来。
陛下派了太医为我诊治。
“周大人,您这手怕是...”
虽早已料到,但被告知时还是怅然了许久。
“您本就有旧疾,这又淋雨受了刑。这咳疾如此下去,怕是会落下病根,还需好生将养...”
太医告诫了一堆,临走前我塞了银子。
“庄太医,陛下不喜聒噪。若是问起来,您该知道如何作答。”
在齐镇明只许我休三日时,我便知晓,庄太医的嘴很严。
非我自虐,只是我刚因击退匪徒在西厂得了些威望,更应加把火,多做些事,才能管制好手下那帮人。那些都是东厂和锦衣卫里的刺头,没有真本事,如何降得住他们?
总不可能凭着可怜去博同情。
好在不枉我费的心血,总算将西厂握在手中。
只是自那之后,我再未回过周府。满朝皆知,周太傅与其子不合。多的是人看笑话,只是我同他谁都不在乎。
西缉事厂,便是我的家。
“周行柳,你心中可有怨?”
苏辰武忽然这般说,倒令我有些诧异。
马车仍是慢慢行驶着,我们两人随之晃动,可苏辰武却只静静瞧着我。
怨?
是怨自己那时独木难支,还是怨齐镇明对我实在严苛,亦或是怨父亲待我无半点亲情?
“苏指挥使觉得我该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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