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吸收过帝流浆后真一感受到身体变得比以往更轻,魂魄与柳木融合程度加深了。
最令她讶然的是,自己好像变“强”了。
鬼力充沛,自信心爆棚,恍惚间有种能把昨天的邵兵打趴下的错觉,她现在特别想立刻找邵兵打一架。
真一下班时,天色还早。
两侧的水田传来阵阵稻香,稻穗沉甸甸的,坠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真一步伐轻盈,迅速穿梭在稻田中间的泥巴马路,零星几个早起的正在挖田坎放水,等水田干了好方便打谷机下去。
走进祥和里胡同,真一跟探亲的鬼差撞了个正着。
她觉得对方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是负责干啥的鬼了,对方倒是一眼把她认出来了。
“唠叨鬼!!!”
真一:“……”
“你别瞎喊,什么唠叨鬼,我有名有姓,祈真一。”
真一皱皱鼻子,有些无语。
这流言当真猛如虎,她成天关在轮回境竟也能声名远播,关键传点好的行不行。
唠叨鬼多难听啊。
活似七八十的老太太。
那鬼差咧嘴大笑:“柳爷说的,不过在轮回境当差不是不能请假吗?看来柳爷真把你当孙女了,你这算找着靠山了。”
语气满是羡慕。
真一眨了眨眼,可算想起他是谁了。
原来是负责押送畜生道阴魂的鬼差张合,真一无聊得快长草时确实跟他聊过几句,混了个脸熟。
不过——
老头子居然是什么大人物吗?
她心里这般想,嘴快也就问了。
张合好不容易找着鬼聊天,两人从前也算认识,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一大堆老柳树的光辉历史,听得真一小心脏砰砰乱跳。
好样的,原来大佬离我这么近啊。
“既然探亲,那咱们一道回去复命吧,路上咱们再慢慢聊。”
真一忙婉拒了对方的热情:“我奉阎君的命令到阳间查案子,不是来探亲的。不过事情牵连甚大,恕我不详说了,等事情办完咱们见面后再聊。”
张合挠了挠头发,朗笑道:“没问题,我看你现在跟人没两样,如果不是你身上有柳爷的气息我还认不出你呢,看来这差事确实难办,柳爷煞费苦心啊。”
真一怕说多了露馅,只是安静地笑笑。
张合叹气道:“我不过二十年未上阳间,张家竟无人了,连住了好几代的房子都易了主,可恨的是,我在那几家人身上瞧出了因果却奈何不了他们。唠叨鬼,你能帮我个忙吗?”
真一心提了提,不动声色问:“什么忙?”
张合:“你到安平巷89号取出横九至横十一墙角的砖,砖里藏着黄金,如果还没被人取走的话就全给你。但我想劳你在柳爷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请柳爷帮我看看我家的后人是投胎了还是在地府哪个角落做苦役,若能让他们早早投胎,下辈子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真一:“……老头儿可以管这个吗?”
在她记忆中老柳树一直在轮回境旁,没见他处理什么公务。
张合笃定地点点头:“柳爷有这个权力。”
真一想了想,点头:“好呀,如果办不下来,到时我把金子还给你。”
张合连忙感激道:“能成则成,不成那就是他们的命,金子给你总好过给那几家人发现。”
“我猜你也用不着这些,如果你家人还在不如就给他们吧,只要让他们烧纸时记得喊喊我家里人的名字就好。”
有人祭拜总是强许多的。
只可恨啊!
那几户人显然在让张家绝后这事上出过大力气,说句仇人亦不为过,若哪天墙塌了金子落他们手里,他才会怄得再死一遍。
真一应了。
张合又重复了一遍张家住址和具体哪个角落的砖,而后才叹息着回了地府。
真一没打算立刻就去取那些金子,而是准备先问问老柳树的意见。
毕竟拿了人家的东西,最好还是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若不能办,这金子她就不去拿了,甭管是谁得到都是人家运气好,她没必要阻了别人的发财路。
盛景玚掐着点起床洗漱,又跑厨房煮了碗面,寻常时候他面条快吃完时真一就该到家了,今天竟晚了,难道那边出现了突发状况吗?
他蹲在院子里边洗碗边在琢磨到底是什么让祈真一晚归,还没想出理由门上的锁动了。
“我回来了。”
一如既往清脆活泼的嗓音,伴随着几若未闻的脚步声。
盛景玚回头,轻哂道:“今天晚了八分钟。”
真一关上院子大门,随口道:“回来时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聊了几句。”
“哦?”
“是我在下面认识的人,勉强算是同事?昨日不是中元节吗,他上来探亲没想到子孙凋敝,家破人亡,哎!”
什么是成分,什么是高低贵贱呢。
十年前这个群体受人尊重,十年后他们就成了社会最底层,一个家族的消亡可以在弹指一挥间,人命有时候很重,有时候又轻飘飘地,不如一张纸有分量。
盛景玚知道她话里含义,跟着沉默了一瞬,说道:“会好起来的。”
“嗯。”
洗完碗,二人将家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搬到院子里刷了刷,盛景玚到隔壁又借了一张。帮着抬桌子的人是胡婶的大儿子,胡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