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正色说了起来,话语中还是留了些余地,将前去乌衣巷之事说了。
屋内一片寂静。
魏掌柜眼神扫过众人,呵呵道:“你们这下总该明白,我为何感到为难吧。乌衣巷那边故意在刁难人,是嫌弃我们碍眼,明摆着要赶走我们这些老东西。”
说实话,要是换作他们,面对文素素的问题,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法子。
能在京城将买卖做得稍微像样的,谁背后没有靠山。就凭着背后的东家,铺子多少能赚些钱,不愁没生意。
现在横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铺子是能赚些钱,但他们伸手拿习惯了,靠着圣上的恩荫,家大业大,子孙满堂,日子过得无比舒坦。
要将钱吐出来,任谁都舍不得。文素素从未指出这一点,只要求他们想法子,让铺子赚钱。
只是,哪怕让他们照着现今铺子的经营,说出个一二三,铺子如何赚到了钱,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就是强人所难了啊!
徐朝奉一拍案几,恼怒道:“乌衣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这般多人,也不怕她!”
魏掌柜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道:“你待如何,可是要进宫去圣上面前告状?你的脸面比王爷还要大?”
徐朝奉那股气,瞬间就泄了。
齐重渊得圣上看重,当年潜邸老人的情分,如何能与亲儿子相比。
王掌柜思前想后,道:“我们一起去王府,求王妃支个招。本来是王妃管着,这下交到了一个外室的手中,王妃那边,呵呵,说句大不敬的话,指不定如何生气呢。”
魏掌柜本就想鼓动他们一起前去王府找周王妃,人多势众,要是周王妃能将管事权夺回去,这件事就过去了。
“我们不能空着手前去,多少要给王妃一些支持。”魏掌柜道。
徐朝奉道:“这好说,反正过年,就说是孝敬王妃的年礼。我这就叫人回去取。”
魏掌柜忙打断他,“哎,你别急。我不是说厚礼,是我们要给王妃一些保证,以后若是王妃管着铺子,我们定会努力做事,给王府多赚些银子。”
众人立刻懂了,心照不宣点头,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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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拿出一成两成的利,总比被乌衣巷逼得无路可走划算。
大家商议好,一起到了周王府。
周王妃忙完府里的一摊子事,正准备回青桐院,罗嬷嬷进来道:“王妃,魏掌柜徐朝奉他们都来了,说是有要事请见王妃。”
都来了?
周王妃大致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沉吟了下,道:“让他们进来吧。”
罗嬷嬷应下,很快出去将他们领了进屋。周王妃颔首致意,道:“大家无需多礼,都坐吧。”
十二个掌柜,依次落座,罗嬷嬷领着丫鬟奉了茶,便斥退她们,守在了门口。
徐朝奉最急,欠身道:“王妃忙,我们也不敢耽误王妃,这次我们前来,是魏掌柜去乌衣巷,却被为难之事。”
周王妃哦了声,朝魏掌柜看去,他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恭敬肃立,将前去乌衣巷之事说了。
魏掌柜的神色悲愤又凄苦:“王妃上次也听见了,文娘子要求在下想出个能赚钱的法子。王妃懂经营买卖,在下的法子,不敢说保管能一本万利,至少也有些可取之处。可文娘子听罢,只一句话就将在下打发了,说是只给在下一次机会。在下实在无能,若文娘子打着要革了在下掌柜的差使,直接说明就是,何苦要一再为难,羞辱人呐!”
其他人也一并神色黯淡下来,屋内一片唉声叹气。
魏掌柜觑着周王妃的神色,道:“王妃,我们在你手下做事多年,一向敬重王妃。这些年来,是我们本事不够,没能给王府赚得盆满钵满,是我们的不是。不过,只要王妃还看得上我们,我们哪怕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替王妃长脸,每年给王府多赚些银子。”
一众掌柜接连表了态,慷慨激昂又情真意切。
周王妃对此心知肚明,他们表衷心,欲要借着她的势,让她出面与文素素斗,保住他们的差使。
魏掌柜的法子,周王妃也挑不出太大的错处。
他们要是每年能多赚些钱,齐重渊再不讲理,银子摆在面前,也能堵上他的嘴。
周王妃搭在身前,覆在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拽紧了。
对着他们的效忠,若说不心动,实属自欺欺人。
她嫁给齐重渊,夫妻情分比纸薄,余下的,便是这份权势了。
王府外面的应酬有章长史,齐重渊一应开支用度,都是走外院的账,只从她眼下过目而已。她这个王妃掌管着的中馈,如今只剩下后宅姬妾吃穿,迎来送往。
周王妃内心天人交战,凌乱又模糊的过往,在脑海中忽闪而过。
像是快得抓不住的朝朝暮暮,她在后宅理事中抬起头,就已“开到荼蘼花事了”。
这一年中与往年并无不同,实际上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文素素横空出世,齐重渊从几个亲王中艰难冒出头,以后的日子看似有了盼头。
对啊,有了盼头。
她每天都靠着“盼头”而入眠,睁开眼。眼见转机即将而来,她不能放弃。
周王妃掐住掌心,努力压制住那股往上钻的念头,道:“文娘子自有她的看法,打算。你们也有自己的道理,我不能偏倚任何一方。文娘子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我可以帮你们做个见证,有什么想法,你们可以去同她说清楚。”
魏掌柜等人愣住了,周王妃已经在吩咐罗嬷嬷去乌衣巷传话,他们没了办法,只能悻悻应下。
不过,能前去乌衣巷,其他没见过文素素的人,倒是满腔期待,很是期待见识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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