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当头,柔光万道,这段奏的《百鸟朝凤》,无一不昭示着出嫁人喜气洋洋,万事祥瑞。
热闹是旁人的,山寺清寂孤苦,郁桃的眼睛生生被刚升起的日头扎疼,她胸喉梗着一口梗不下去的气.
好一对狗男女!
她可没忘了,昨日从郁苒匣子里搜到那副小画上的名字,和主持写的分明一模一样!正是叫做‘韩伟’!
果然,能入郁苒眼里的绝非凡品。
郁桃磋了磋牙,远远盯着石阶上下来渐渐走远的男子,容貌清隽隽永,姿态似云霞飞鹤。
一刹那,恶念顿起。
你既抢走我的未婚夫,休怪我薅走你的白月光!
‘韩伟’的方向是向山寺正门外,郁桃跟了十来步,眼见着人出了山门,她攒了脑袋想法子。
“翘楚,马车可还歇在外头?”
“装了箱笼铺盖的已经赶去后院了,婆子正在置换,咱们那一架应当是还在外头。”
“你去。”郁桃将二人拉近,小声道:“让人将咱们马车卸下来,快去!你家小姐我的终身大事就在此定下成败了。”
“欸,欸欸?”翘楚想不明白,但显然这并不重要,她的腿脚显然比脑子更快,人已经跑了出去。
郁桃立在红墙下,拢了拢头发,站直了,朝拾已抛出一个笑,“看看我,这身打扮瞧着怎么样?”
拾已严谨的上下打量,从头上的点翠的珠花,到微施薄粉,烟霞绯然的双颊、眉目精致的面容,还有身上清甜的桃子味儿。
最后拾已蹲下去为她捋直了裙边每一道褶皱,方才认真的点点头:“姑娘难得素净,却也十分漂亮。”
“不错。”郁桃满意了,捏着从袖子掏出的手帕顺着青石板一路往下。
百来步,山路渐开,道左的马车窗牖挂着轻袅绉纱,云母镶嵌,翘楚立在一旁不住地眨眼,远远瞧着像是脸部有什么疾病。
郁桃会意,望向另一边,幕黑帷幔的轿厢,十数仆从跟随,看似普通,实则深藏玄机,这就是闫韩侯府世子的马车。
她走近自家车马,看着那截子硬生生被拗断的车辕,看了眼翘楚。
翘楚比了个手指向自己:奴婢干的。
屈才了......为翘楚如此努力的做法,郁桃心中激荡,脑瓜子被烤的发热,那些念头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被强烈的刺激着:
“不过是三月余,就让你的未婚夫对我死心塌地。”
“日后你见我,是不是应当拜下来,叫我一声段夫人。”
“怎么也要压他们一头,让段家上上下下给咱们姑娘三叩几拜,后悔的不行。”
段夫人?段夫人算个狗屁!
我既要压你一头,那至少也要是个嫁入侯府!
飞黄腾达的机遇就在眼前,十年寒窗中状元夫人,要中就中个世子夫人。
郁桃由丫鬟搀扶着,一步一步向那辆马车走去,带着坚毅的目光,立在约莫五六步远的地方。
她眼带着泪,手帕掩着半张脸,呜咽一声,“敢问车内可是韩伟公子?”
美人嗓音柔软,含羞带泪,风情无限,然而韩家一众侍卫仆从却沉默着。
沉默蔓延,山鸟飞鸣,着实有些尴尬。
几欲在郁桃要绷不住的时候,马车帘子掀起,探出个她们几分熟悉,几分陌生的脸来。
作者有话说:
-伟的繁体是:韓偉
-祎的繁体是:韓禕
咱不用太纠结这个,简单设想下男主这个名字确实还是欺骗力x,娱乐为主。
第五章
这是个小厮,头戴兜帽,灰布衫子,一双小眼睛滴溜的从郁桃三人的面门上转过去,最后定在翘楚身上。
但凡不是脑子被踢过,她们都会记得这个小厮在几日前见过一面。
不只是见过,甚至还毫不留情的会了会。
是由翘楚进行的单方面奚落嘲讽,而郁桃就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主谋。
小厮眼中的意味太过明显,郁桃几乎快要撑不住,脸上的颜色千变万化之际,帷幕帘子被缓缓打起,现出厢轿内男子的真容来。
男子并不曾看她们,视线落在手边的书上,周身气场低冷。
郁桃愣愣端详片刻,强行梨花带雨的脸色露出几分痛苦,暗暗在心里骂爹,真他娘的缘分......这与上巳节碰到的那架马车中的人,还真就是同一个!
她们不说话,小厮有些不耐烦,口气也不大客气,“姑娘无端端过来,可有什么事?”
她原先预备好的措辞早就忘到十里八里外,只能包着快干巴在眼眶里的泪,尴尬道:“我们马车坏了。”
‘韩伟’手上批注的动作不停,只眼睫微抬,深潭似的眸不经意的从她身上过去,跟瞧个物件儿似的淡漠。
骑驴难下坡,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抠着手小声道:“公子可是下山?若是顺路,能不能搭上我们主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