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女工正在叹息,冷不丁被红箫的木尺敲了头:“你有师师那惊才绝艳的天赋吗?当年韵儿在闲暇时教授大家琴技,我可记得你是弹得最差却又最会偷懒的一个。”
一片嬉笑声中,被敲的女工朝红箫吐了吐舌头,回过身开始纺布,相较于弹琴,她还是觉得踩纺车要轻松惬意许多。
纺布间内的欢声笑语不断,纺布间外的唐钰却是一阵愁眉苦脸。
已满周岁的阿琉,性子也不知随了谁,精力旺盛到令人咋舌,真真是应了那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阿琉便是后世人们口中那些胆子被拉屎拉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刚刚学会踉跄走步,便急不可耐的想要学跑,见了桌椅板凳便咿咿呀呀地指着要爬,站在高处便手舞足蹈开心至极,整日缠着云采菱要举高高,惹得自己的亲娘也不胜其烦,趁唐钰闲来无事,直接将儿子丢下,自己带着女儿阿璃与白渔儿去找陈妍霏喝茶去了。
坐在唐钰的肩头,两只白嫩如藕节一般的小手紧紧拽着唐钰的头发不放,将亲爹当作坐骑四处奔跑的阿琉没有一丝惧意,而是流着口水咯咯大笑,直到唐钰再也无力跑动,喘着粗气站在原地休息,阿琉的笑声渐止眉头微皱,换上一副甚是严肃的表情。
“爹实在是跑不动了,一会等你两位叔叔回来,让他们扛着你跑一遍渔州城,好不好?”唐钰与儿子打着商量,阿琉却不为所动,眼见儿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唐钰也来了脾气。
养不教,父之过,今日趁着专门护犊子的大娘不在,便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忤逆子。
如此想着,唐钰便打算动手,只是还未将阿琉从自己的肩头抱下,只觉后背有一股微热的液体流过,从脖颈处顺着后腰一路向下,瞬时映湿了自己的后背。
“我去!你个小兔崽子。”
一泡尿浇在亲爹衣领里的阿琉丝毫听不懂唐钰的责骂,撅着身子示意自己要下马,唐钰急着去换衣服,也不愿与不孝子多做纠缠,阿琉的双脚落地,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蹒跚着步子走进了屋内。
小不点慌忙躲避的模样终于引得唐钰笑出了声:“回头再收拾你。”
正欲回屋清洗,只听院门轻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兄在家那边再好不过了,丞相大人视察棉布工坊,还请唐兄作为引见。”
辛赞的语气听来平缓,唐钰却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站在辛赞身后强压着火气,打算将自己碎尸万段而后快的大宋宰相王安石。
“草民不知丞相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看着唐钰表面上一脸谦卑,实则根本不讲自己放在眼内的表情,王安石便感觉自己的怒火快要压制不住,他一甩衣袖,丝毫没有作为当朝宰相的气度:“这个什么棉布工坊也是寻常可见,不看也罢,本相问你,渔州城中最为核心的几处工坊究竟藏在何处?本相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