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扫一眼面带恭敬之色,立于一旁不作声的辛赞,知州大人也转头看来,两人目光交错之下,辛赞立即露出大吐苦水的表情,示意自己可都是按照两人商议的计划行事的,丞相大人油盐不进,非要去看火药配制工坊,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相爷的打算草民心中明了,只是相爷也知道作为定国安邦之神器,掌心雷早在草民身居京城云玉知县一职时便已然存在,这远在武定县的工坊自然不是草民的私有工坊,更非渔州城的公共作坊,而是另属他人,草民实在不便带陪同相爷前去参观。”
“换言之,对于朝廷的旨意,你是打算顽抗到底了?”面色冷厉的王安石伸手指了指远处渔州城的白色城头,那里有一面高高挂起的“宋”字旗随风飘扬,“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忠于朝廷,忠于大宋?”
作为权倾朝野的当今丞相,不怒自威的王安石气场便强大如斯,更何况是此刻的火冒三丈,知州辛赞的手心满是冷汗,若非强撑着一口气,只怕要当场下跪了。
他悄悄抬头看一眼唐钰,却见平日里自带三分微笑的钰公子此刻也是面色铁青,对着盛怒之下的丞相大人没有半点示弱:“若是我的忠诚换来的是陷整个大宋于战火,陷所有百姓于水深火热,那这样的忠诚我可以不要。”
“放肆!”王安石一声暴怒,惊起了一阵藏在院中大树树冠里休憩的鸟群,飞鸟扑腾着翅膀远去,震落了几片枯黄的树叶。
“幽州如虎卧边陲,金陵似龙腾海内,还有一个扛旗打伞的钱塘,你还敢说大宋一副升平盛世的景象?大辽、西夏、回鹘、西域,哪一个不是正对着大宋虎视眈眈,这便是你口中所说的太平?”
唐钰一声嗤笑,每次提及上交掌心雷,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这几条理由,大宋需要摒除内忧外患才能自保,后世最为熟悉的唐宋元明清五朝之中,宋这个朝代最为弱鸡,只因它不是一个大一统的朝代,生于乱世的王安石又如何体会那种国家统一民族共存的自豪感,朝代的格局注定了他只能选择偏安一隅,而掌心雷便是他守护国土的资本。
唐钰追求的大一统是民族的融合,而并非通过战争的手段去侵略兼并,这便是他自始至终不肯交出掌心雷的原因。
“敢问相爷,您不惜一切代价促成变法,所图为何?先辈范公所忧者,是否为天下而并非朝廷?国家强盛百姓富足,是否为每一位支持新政之人的毕生所愿?”
“本相自然是为着这一目的披荆斩棘,但却不愿我等穷途一生所换来的成果成为他人的盘中餐。”
经济的确是国民发展的第一命脉,若是没有强大的军队作为后盾,大宋终究会成为其他强权争相抢夺的鱼肉。
“若有外敌入侵,保疆卫土,渔州责无旁贷,但我绝不希望看到大宋恃强凌弱,以武力吞并其他任何一个政权,这是我的原则,更是我的底线。”
和平融合不香吗?非要动刀动枪?
“你!”王安石一甩衣袖,“冥顽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