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不相让,显然是谁也无法将谁说服,辛赞早已是被他们的威势震慑,丝毫不敢开口插一句嘴,便在两人对峙之时,屋内传来一声女童的惊叫之声,彻底搅乱了王安石与唐钰之间火药味浓厚的交谈。
“爹,你看阿琉干的好事!”
棉儿嘟着嘴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被墨汁泼过的宣纸满面委屈:“这可是韵儿师傅布置的作业啊,让我明日如何交差?”
突如其来的叫嚷打断了两人的针尖对麦芒,王安石见到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的棉儿抱着唐钰的腿叫爹,立即收起了严肃的面孔,换上一副和蔼和亲的模样:“小棉子,可还记得爷爷?”
棉儿扭过身子看了一眼,她的记忆力堪称过目不忘,自然记得这个往年逢年过节时都要去京城一户大院子里给他老人家磕头的场景。
只是平日里的王安石过于严苛,即便心中喜欢,表面看来也是古井无波的样子,如此性格自然讨不到孩子的欢心,棉儿虽然胆怯,却还是怯生生叫了一声:“丞相爷爷。”
“只一年不见,小棉儿都长这么高了。”王安石伸手拍拍棉儿的脑袋,“想我那长孙今年也六岁了,这两个孩子倒也合适。”
唐钰一听头皮便有些发麻,这老王八蛋此话何意?竟如此明目张胆打算拐带自家闺女?身居高位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只是一瞬间,唐钰一把抱起棉儿,身子向后退了好几步,一脸警惕之色地盯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他可不管来人是谁,即便是当今皇帝,打他家女儿的心思也是痴心妄想。
唐钰的那点小心思又怎会逃过王安石的眼睛,他只是轻蔑一笑,淡淡说道:“看看你这小气的模样,难道你家女儿长大了不嫁人?”
唐钰看一眼怀中的棉儿,想到二十年后她将离自己而去寻觅属于她的良人,心中也是一阵酸楚,棉儿这才多大,他便将自己代入了老岳父的角色中不可自拔了?
唐钰还沉浸在莫名的哀伤之中,怀中的棉儿却捏着自己的小鼻子将身子向外倾斜打算挣脱亲爹的怀抱:“爹爹身上好臭。”
得到女儿的提醒,唐钰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被儿子淋了个全身通透,也不知这片刻不能离人盯紧的讨债鬼又跑去哪里了。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唐钰也不免一阵尴尬,只得告罪回屋,一场没有兵刃相击的交锋瞬间消散于无形。
换了套衣服重新与丞相大人见礼,刚刚的针锋相对也荡然无存,两人总算能够心平气和地交谈。只是王安石的第一个问题便如针锥一般尖利。
“听说渔州城内的所有百姓地位一律平等,今日也本非休沐的阴阳日,本相一路走来,看到除了一切老弱之外的人都在工作以换取工分,为何你却可以如此休闲地在家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