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顶着一张不怎么少女的、更偏御姐一点点脸,但是形容神态竟然都表演得很好,看起来就算是那种年纪小小、心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洋娃娃还有梦里的公主城堡以及家人的小姑娘。
这就是演技。
老人笑呵呵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叹息着——却听不出多少感叹的情绪来:“好吧,孩子……好吧,既然你自己不愿意去当这个政客,那么爷爷也不能逼着你去,对不对?这样我们一家就不是幸福的一家了。”
他拍着瑞秋的手背:“那你可以花更多的时间来陪伴爷爷,爷爷每天都很想看到你对爷爷露出这样漂亮的笑容。”
瑞秋“嗯”了一声,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人:“……乖,真乖。爷爷真喜欢你。”
*
乱破与丹恒同行。
他们找到了年少的麦考。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留着一头细软的、有光泽的短发,因为没有用上发胶而且发量比较大的缘故,他的脑袋在某几个角度看起来活像是深金色的蒲公英。
乱破走了上去,她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忍真言,并用这样的语言形式表达出了自己和丹恒,这一对兄妹,想要邀请麦考和他们一起去后面的花园中玩耍。
“是全新的游戏。”
丹恒没有多少感情地说道。
“忍者狩猎,你肯定没有听说过。”
毕竟是他现场胡编乱造的。
麦考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真的吗?你们不要骗我——我看到你们坐在桌边交谈了,你们六个人,只把我排除在外!你们已经不觉得我算是你们的兄弟了,是这样吗?!”
乱破摇头:“怎么会呢,爷爷说过我们之间的竞争会是和谐而充满友谊的。况且,我们只是想要和你一起玩玩游戏,就像是我们小时候那样——就在去年我们才一起玩过呢,在太阳底下,记得吗?”
丹恒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位巡海游侠并不是彻底被模因病毒所影响的,她原来能说正常人可以听懂的人话。
平时不说大概是因为不愿意说。
麦考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好吧,但是,先前的事情,还有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不能瞒着我!我是你们最亲最亲的家人了!”
乱破连忙答应下来:“好的,好的,我可以想你发誓。”
丹恒也点头:“我也可以。”
麦考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那好吧,咱们走——要不要再叫上其他人?”
丹恒:“他们都有别的事情要做,只有我们三个。”
麦考的嘴再度撅了起来:“自从爷爷说我们要竞争之后,你们一个个的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乱破和丹恒互相对视一眼,这一眼非常短暂,也非常自然,就像是不经意地视线交错过而已——但是互相也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了然。
*
星期日坐在“原身”的书房里。
他正在撰写着书信。
受限于年龄,他并不知道麦考先生的兄弟姐妹是谁,但是这并不妨碍一位优秀的、老练的橡木家系政客能够快速接手上对方的工作。
原身做为麦考一家在这一代年龄最大的那个孩子,比起兄弟姐妹们更早地接触到了这栋宅子之外的事物。
当他的兄弟们尚在踢球的时候,他就已经与一些政治人物有过了交流往来,同样的,他也是最有希望继承爷爷的政治遗产,成为麦考这一家子未来依靠的人。
成为橡树。
成为粗壮的大树,成为投落下一片树荫的存在,为其他人遮风挡雨,让那些柔弱的藤蔓缠绕上他的树干。
星期日代入了原身的身份,思考着,面对和谐而友善的竞争这么一条要求,他要怎么做。
嗯……如果是要和谐竞争的话,像是他这样的年龄,这样的身份,当然是应该自行争取在橡木家系的政治谱系中获得更高的地位。
只要他已经在政治中表现出了足够的天赋,爬得最高,最受到重用,自然竞争中表现最好的那个人也就会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这样的思路,很显然,确实是足够和谐而友善的,没有互相伤害。
但是从结果上来看,他大概输得挺惨。
麦考……星期日回想着这个名字。
他其实不太记得此人是否在对于橡木家系十万多人的清算过程中也一并被处理了,但他知道至少这个人是应当被清算的一个——他一点都不无辜。
啧……但愿对方被清算了,至少也别留在朝露公馆中,以一条伪装成了牧羊犬的狼的身份跟在知更鸟身边。
他很快写完了这封信上的最后一行,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并未写着“星期日”的署名。
他把信件塞入信封中,交给一只纸折成的小鸟,让对方将信件送去朝露公馆。
*
星和三月七吃得很开心。
麦考一家虽然已经有点儿落魄的迹象了(毕竟掌权者年龄大了,正在青黄不接的交接时代),但是至少这些奢侈的美食还是吃得起的。
她们两个嘴角边沾满了酱汁,还没来得及擦掉,就看到乱破和少年麦考两个人扶着丹恒一起回到了餐厅里来,一边架着看起来问题不大的丹恒,一遍非常焦急地催促她们:“快快快,把急救箱拿出来!”
星和三月七回头一看,赫然在丹恒的手臂上看到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伤口看着很深,还有鲜血在往外流出,星和三月七对视了一眼,这才匆匆忙忙地去翻箱倒柜找起了急救箱。
当她们终于找到了一次性便捷伤口愈合梦境黏胶,并将丹恒的伤口“粘合”起来之后,丹恒略带几分虚弱地说起了自己为何会受伤这件事。
“这事不怪她,”丹恒看向乱破,也算是点出了到底是谁导致了自己的受伤,“也是我不小心,明明注意到了草场边缘的围栏上有些折损,要是一不小心摔上去容易受伤,却还是在草地上玩了。”
他简单说了说他们是怎样在草地上快乐地玩耍,随后又说自己为了接到乱破抛出的飞盘,下意识地朝着边上扑过去,随后一下在手臂上划出了这样一道看着血淋哒滴、要不是少年麦考现在已经是一位两级调弦师,知道怎样尽量让伤口少流血的话,他兴许会流更多的血——对于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梦境中的家族成员来说,梦境中的受伤与现实中的受伤虽然在强度上来说不可同日而语,却也绝对不可小觑。
丹恒拍了拍麦考的肩膀,用的是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谢谢你。”
麦考冷着脸,眉头皱起来,下巴也皱着,像是一枚小小的核桃,他盯着丹恒手臂上的伤口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甩开了丹恒的手:“你还想要帮她瞒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