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刚刚进入梦境中的人适应周遭环境的时候所做的那样。
瑞秋也不是真的不会,如今星网已然如此发达,哪怕就连模拟宇宙里面跑出来的信息都有可能被某个不怎么在意保密的小浣熊捅出去(自然,黑塔女士本人也并不在意),就更别说上哪儿学点命途力量的掌控技巧以及运用了。
她很早的时候就在网上找到过关于这些方面的网站,也的确学会了绝大多数的小技巧。
她张开左手的五指,感受着同谐的音律以摇晃的光影效果在自己身边缓慢铺展。
“差不多,是这样吗,星期日先生?”
第86章 闭眼,然后晚安
纤细柔软的“细丝”缠绕在他的四肢上,星期日很熟悉这些“细丝”的运行机制,在他还是家主的时候,他也曾经对一些人做过了类似的事情。
很可惜,他的本质让他在做出这样不友好的事情时频繁地感到难过,只不过那时候被歌斐木影响很深、也算是被秩序影响很深的他做不到当真放手不管。
天性中的掌控欲近来逐渐随着眼中所见的天宽地阔而变得浅淡,然而执拗却并不会随着所见所闻而变化。
毕竟,就算是从高空跌落下来的时候,这样的骤变也没能改变这一点不是吗?
星期日缓慢地控制着自己放松下来。
在走下楼梯的时候,他是并未紧张的,正经人谁会在自己家里紧张,不是吗?日常的生活状态,这是每个人最容易彻底放松下来的状态了。
而在瑞秋的腔调变化得很明显的时候,他当然也没有紧张起来,同行许久了,瑞秋是个什么性格、行事风格如何,都再清楚与放心不过。
她会做什么——星期日对此会产生的情绪只有好奇,以及他如今逐渐让自己能够正视的,些许的期待。
提到先前为了让她休息而使用的小伎俩,这也还好,而到开口的时候就是“星期日先生”这个称呼的时候,对瑞秋足够了解的他就很难免不被紧张影响了。
她一定是知道要怎样利用同谐调律的力量来催眠的。
只在一瞬间,星期日就已经知道瑞秋会做什么——他的预料也的确足够精准了,只是仅仅预料起不到对现状的任何改变。
瑞秋的“丝线”很柔软,一定程度上甚至比起知更鸟在引导旁人适应匹诺康尼的时候所做得要更为柔和。
很难……不因此而精神紧绷。
毕竟,和催眠这种只需要让同谐的音律对大脑产生少许影响的技巧反其道而行之。
完全没有抵抗心思,甚至于连下意识地反应都没有产生的结果,是除去头脑仍然清醒之外,身体的其余部分都感觉到些许被掌控的阻力。
其实这股阻力并不大,就像是缠绕在关节上的音律一样柔和。
不过,倘若人无心挣扎的话,不管束缚是松弛还是紧绷,其实区别也绝对算不上大。
控制着自己放松下来之后,他温声道:“抱歉。那么,你打算怎样追究呢?”
或许是只有在离开了匹诺康尼,在外面晃了一圈再回来之后才会有比较明显的感觉:在翁法罗斯那种很多人都喜欢用精油按摩身体肌肉、喜欢在头上佩戴木质调香味的草叶环、还喜欢携带几个无花果干的地方,每个人身上原本的味道都会被掩盖掉的。
就算是阿格莱雅这种恨不得一天去三次云石天宫浴池,每次泡上八个小时的洗浴狂人,身上都有一层淡淡的花香调精油的味道。
就更别说一部分甚至还会在身上进行人体彩绘的、和表象并不怎么相符的精致青年了。
而她在这样环境的骤变之中,倒也更为清晰地感觉到了过往生活在匹诺康尼这个环境中所遗留下的……更多应该算是星期日身上的那种淡淡的烟草叶与佛手柑的气息。
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天环族还需要护理他们的环与耳羽,并且这两项护理上的时间也不会很短:耳羽上的羽毛比起头发来更不容有损,毕竟掉了一片羽毛所造成的视觉差别,和掉了一根头发的视觉差别相比,很显然前者会大很多。
所以,在处理耳羽的时候,至少被歌斐木养大的一对兄妹的习惯从来都是相当精细的。
知更鸟尚且还会有条件不允许的情况,而没有离开匹诺康尼的星期日则根本不会出现条件不允许的情况。
耳羽的结构导致了它们往往比起人体皮肤来留香效果好上许多,在被细致地吹到蓬松之后,上头仍然会有一些残余的香气,往往会随着耳羽本身不自觉的动作而将这些香气扩散出去。
淡淡的,盈在空气中,就像是穿久了的衣服,或者是在瑞秋上辈子的初高中时候,早操列队出行时后排闻到前排少女高马尾之下昨夜洗发水的余香——这些全都是生活留下的痕迹。
具体表现在当前,就是瑞秋已经差一点彻底习以为常以至于无法察觉的佛手柑、烟草叶,还有很轻很轻的一点皮革调的气味。
其实是很好闻的……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瑞秋对于烟草叶与皮革调香水的认知是晕车味,不过准确来说倒也并非如此。
——毕竟倘若这玩意闻起来真的有股晕车的味道的话,只怕星期日从一开始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回到这个环境里来,回到这个对她来说有点像是巢穴的地方来,瑞秋的大脑在返程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身体与大脑往往并不是同样的敏锐度,让身体意识到这一点,是在眼睛看到了熟悉的环境、鼻腔闻到熟悉的香气、甚至于身体触碰到了熟悉的物体……
逐渐逐渐的,这样的认知把灵魂浸泡一遍,这样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回家”。
她伸手,掌心直接覆盖在星期日的眼睛上,其实就有点像是真正的催眠当中所需要做的那样,然后不说话。
又不是不到十三岁的小孩子了,报复就只是将对方对自己做的事情原模原样地返还回去——这样也太幼稚了。
如果把什么事都视作争口气的话,那这人生将会变得多么贫瘠而苍白?
小鸟、小鸟,你怎么总是毛茸茸的呢?就像是一只真正的谐乐鸽一样。
耳羽是毛茸茸的,睫毛是毛茸茸的,总能够像是一个个细细密密的小钩子一样勾住她。
如果有人抬手覆盖过自己的双眼的话就会知道,眼睫是相当见微知著的东西,有再怎么小的动作,一旦掌心或者指腹抵着睫毛的尖尖,就能够感觉到那种幅度不大的、像是小扇子在晃啊晃、撩啊撩的来来回回。
瑞秋并不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她能感觉到,细密的小扇子撩得她指腹有些痒,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按着他的睫毛细细地数有多少根。
近距离地看这种体验,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来说也太过分、太占优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