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抬手唤来素心,薄唇轻启,道:“二月廿五至三月初十,皇后都用过甚?”
内室中,付茗颂闭了闭眼,三月初九那日,姜氏忧心探望她,倒是带了盒盛喜楼的糯米糍。
不奇怪,自打她进宫后,姜氏这个做母亲的温和体贴,常常从宫外捎些有的没的。
可姜氏,害自己作甚?
“遮月,你请李太医,去给祖母瞧瞧病。”
遮月肃脸应:“是。”
裴宅。
姚妈妈神色匆匆,避开裴匀与裴母,悄声附在付姝妍耳边,道:“姑娘,宫中来了御医,给老太太瞧病的。”
付姝妍眉头一扬,扯着笑道:“我那个五妹妹,当真孝顺。”
可惜,御医也不顶用。医术再高明,难不成还能治巫蛊术?
可姚妈妈脸色就没这般淡然了,她双拳紧握,讪讪道:“姑娘今日还去么?”
付姝妍挑眉,“去,自然去。”
午时,付姝妍绕到长青街那间铺子,约莫一刻钟方才出来。
她前脚刚出,后脚,便有人跟了进去。
宋长诀四处打量这间铺子,一言未置,先丢了两锭银子,“那姑娘,方才买甚?”
掌柜的望着银子犹疑一瞬,见四下无人,先收了银子,紧接着从柜中拿出一个大木盒。
“诺,黄符。”
“作何用?”
掌柜的压低声音道:“这可不是普通黄符,这啊,叫咒符,公子可听过巫蛊术?便是作此用的。”
宋长诀嘴角一僵,神色凌冽,捏起一道符,淡淡问道:“掌柜可知,她写了哪个生辰八字?”
自然知晓,这黄符上的字,还得用特制的墨来写,那姑娘给了不少银子,让他写了十来张呢。
“一个是马年,十月十三。”
“还有一个是鸡年,七月初七。”
须臾,宋长诀脸色沉了下来。
然而,付姝妍浑然不知。
她到付宅时,太医正诊完脉,脸色难看,一言未置,落在付姝妍眼里,便是诊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意思了。
她情绪大好,看来此法当真有用。
是以,她脚步轻快地往宗祠去。
李太医并未立即离去,避开府中旁人,在姜氏面前低语了两句,只见姜氏脸色大变,站都站不稳。
“下、下毒?这不可能的,谁会给老太太下毒,太医莫不是说笑罢?”
遮月冷声道:“何止老太太,连皇后都敢害。”
闻言,姜氏彻底要晕过去了。
正此时,吴妈妈从外院赶来,气儿都没喘匀,“夫、夫人,宫里来人,将宅院封了。”
莫说姜氏,连遮月亦是吓一跳,娘娘没说要封付宅啊?
然,此次领头之人却是元禄,他仅问了裴夫人在何处,便带着人径直往祠堂去。
谁也没料到,付姝妍便这么被扣下了,一并扣下的,还有她的两个下人,青檀和姚妈妈。
一晃半月,四月初六。
摸清了症状,便可对症下药,付茗颂的身子已然大好,头疼稍缓,倒是不再嗜睡了。
许是前阵子睡得久,现下清醒得很。
遮月替她换上薄裙,忍不住问:“娘娘,二姑娘她胆敢行巫蛊术,这可是死罪,再说那姚妈妈,元公公从姚妈妈的屋里搜到了红芍,已是能定罪了,您为何还留她二人性命?”
这二人,已在慎刑司单独看押半月,若非皇后不松口,早就黄泉路上作伴了。
付茗颂顿了顿,不答反问:“老太太身子如何了?”
“老太太年岁大,不比娘娘康健,太医说是还要再调养两日,方能下榻。”
“那就再等两日。”
四月初八,阴雨绵绵。
付家大大小小,皆被请至宫中。
个个坐立难安,频频往窗外瞧,直至付姝妍与姚妈妈被内侍押上前。
半月过去,付姝妍哪还有娇气模样,发丝凌乱,艳丽的襦裙也换作了囚衣,眼窝凹陷,整个人憔悴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