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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清昭从未出过门,因此收拾行囊之事就交给了长庚,有乾坤袋出门真的是方便得很,长庚翻了下乾坤袋里的灵石和丹药,就告诉清昭可以了。

“就这样?”清昭愕然看他。

长庚觉得他可能是从来没有出过门,所以有些离乡情怯,便问他还想带些什么。

清昭便带着他走向小书房,先指向书架上的游记话本,长庚挑眉看了他一眼,还是施法将放着上千本杂书的书架瞬间缩小丢入乾坤袋,紧接着是桌上的笔墨纸砚桌边的香炉地上的软毯窗边的藤榻榻边的小几,长庚挨着收烦了,索性牵着他退到书房门口,把整间书房里的东西都丢了进去。

“寝殿里的也一并带走?”长庚征询他的意思。

清昭的桃花眼望着他,迷离多情,“可以带上紫虚宫吗?”

长庚微妙地沉默了一下,“紫虚宫是攻伐一体的仙宝,纵然我已经是紫虚宫之主,也要到渡劫期才能自由运转。”

他的意思是带上几个几十个房间的东西没问题,带整座宫殿下山就别想了,不意清昭犹豫了一下,居然认真思索起来——长庚知道自己失忆前绝对不可能只是分神期,但也没想过自己居然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了渡劫期,天门尚未重开,他到底是怎么渡劫的?

要知道,在天门封闭之后,所有修士都只能修至合体巅峰,再也无法寸进。而且如果他已经渡劫,到底是怎么被清昭算计的?这都不是他默许就能得到的结果,得是他自己封印大半修为才能免得清昭被术法反噬。

“师尊你能试一下吗?”清昭终于纠结完了,乖巧问道。

“我现在只是分神期。”长庚说。

“可你本质上还是渡劫期啊。”清昭理所当然地道,“只要有足够的灵力,还是可以收取紫虚宫的吧。”

长庚不想理他。

他知道以分神期的修为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清昭也多半知道这一点,撺掇他收取紫虚宫没准是觉得封印不牢固想让他紫虚宫反噬,免得他提前恢复记忆。

清昭又央求了几句,见长庚不说话,只能不快地住了口,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等他再开口时,毫不客气地点了天一阁和荟萃阁。

天一阁还好说,不过是些书本玉简之类的东西,荟萃阁那就是个百宝楼,长庚站在阁门前看了一会儿,“你就下山游历一趟,带这么多法宝做什么?”

“山下那么危险,不多带点东西怎么防身?”

长庚无语,“你又用不了。”

“你可以用啊。”清昭抓着他的衣袖摇晃起来,“带嘛带嘛,师尊。”

长庚抬手捏了下他的下巴,凉凉评价道,“装得倒是乖巧。”

他已经总结出经验了,清昭有求于他算计于他的时候会很乖,心满意足的时候也很乖,除此之外,呵呵。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各种法宝中挑了一艘巴掌大半掌高的银制小舟,默念法决,清昭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整座天一阁已经被长庚收进了画舫之中。

长庚将银舟递给清昭,清昭拿在手里看了看,银制小舟不过半掌来高,却分为两层,风帆、桅杆、缆绳、甲板、船舱、底舱等一应俱全,又脉脉含情地看着长庚,“师尊,活物可以放进去吗?”

“当然可以,这是渡天舟,用来穿越界壁……”长庚说到一半忽觉不对,抬手捏了把清昭的小脸,没好气地问,“你想把我放进去?”

清昭低头把小舟缩小,当成配饰挂在身上,方抱着长庚软语道,“我是觉得师尊这么好看,万一有人要跟我抢师尊我又打不过怎么办,所以才想把师尊藏起来啊。”

“既然这么担心,不如就留在山上吧。”长庚捏着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也不用担心有人跟你抢我。”

清昭疯狂摇头。

他才不要呢,好不容易修炼到分神期,怎么可以不下山玩个痛快?

长庚见清昭不愿意改变想法,才有些遗憾地拉着他的手,向山下走去。

清昭说想把他藏起来只是托辞,但长庚却是真心实意地不想让人看见清昭,更不想让清昭看见其他人,只是碍不过清昭的缠磨才愿意陪他下山,因此并不施法,也不御剑,只牵着他慢慢而行。

“清昭为什么想下山呢?”

长庚的手掌十分温暖也非常有力,几乎是将少年的十根白玉手指扣在自己的掌间,清昭不确定是长庚本性如此还是被自己刺激出来的独占欲,但是对方不需要自己去辛苦寻觅魔气就有入魔征兆毕竟是好事,因此非常愉快地道,“因为山下有许多美人啊。”

长庚停住脚步,冷眼看向清昭,吐字如冰,“美人?”

这个答案可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他能接受清昭下山游历问道炼心,再退一步吃喝玩乐也行,可是美人?

“对啊。”清昭一个个数着自己想见的人的名字,“摘星楼的凌风子飘逸出尘,藏剑阁的浛洸英武锋锐,百草谷的素问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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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如玉,合欢宗的扶摇子妩媚风流,据说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长庚冷声道,“无情道最重心性,你既然选择了此道,就当清心寡欲……”

清昭踮起脚尖,在他紧抿的唇上轻轻一碰,将那些教训的话语堵在口中,“只是玩玩啦,我不会在意的。”

“那也不行。”长庚盯着他,目光森寒。

“为什么?”清昭不快地问。

为什么?

他居然还有胆量问自己为什么?

长庚怒极反笑,“你是真的觉得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不利吗?”

各种邪道法门在他心中一一闪过,强行种下情种或者颠倒炉鼎契都是不错的法子,非常适合对付恃宠而骄的弟子。

“是啊。”清昭理所当然地道,“你答应了会照顾我保护我纵容我,怎么可能对我出手?”

长庚被他的理所当然噎得无话可说,千年清修出的淡漠心性在少年面前都不值一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一口气,“是,我不会对你出手,但我可以将你一直困在紫虚宫。”

两人方才并未施法,走了好一会儿也才走出数里。长庚伸手揽住不安分的弟子的腰身,只迈了一步,就再度回到了紫虚宫的小书房。

“师尊?”清昭直到被丢到空落落的书房都是一脸茫然,“你……是不是渡劫时心魔入侵,导致心性大变了?”

“我好得很!”长庚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清昭莫名其妙地看着长庚愤怒离开,完全不能理解长庚为何动怒,他并未因为些许爱好动摇心境影响修行,好吧,他就没认真修行过,反倒是长庚现在的状态比较像心魔初生心境动摇,问题是,他压根没想到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长庚的心境。

他的咒术压根没完成好吧,难道是天劫的影响,还是因为夙夜?

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清昭从腰间摘下渡天舟抖了抖,一大堆话本和修行功法被倒在了书房的地上,几乎将他淹没。

随手抓起一根玉简,《舌尖上的碧海》;再抓一根,《阵法初解》;再抓一根,《如何调教无情道修》?清昭饶有兴致地探入神识一看,话本里讲的是某个女药修外出游历遇险,为一名萍水相逢的道修所救,她对侠肝义胆的道修一见钟情,苦苦追逐对方然而道修不为所动还为了寻求大道跑去修了无情道,试图以无情道入道上溯太上道结果心魔入侵,最终堕入魔道血洗碧海界。

这个道修怎么那么像大魔头?

无情道堕魔者十有八九,但是称得上血洗碧海界的还真只有夙夜一人,别的无情道修士入魔之后要么惹是生非被师门所杀要么自觉找个角落等死,唯独夙夜入魔之后直接血祭天道剑,还杀了碧海界的全部渡劫期修士和九成合体期修士,最终为师尊所封印。

不过,夙夜居然还有侠肝义胆仗义援手的时候吗?

他半躺半坐在玉简堆上,好奇地往后看去,道修入魔后为其师门封印,药修心魔缠身不得解脱之下绝望自戕,居然逆转时光回到了两人相遇之初,紧接着药修为了阻止道修入魔,决定对其下药将之调教为自己的炉鼎。

哇哦,女主角也太厉害了吧。

清昭目瞪口呆地看着玉简,要知道他在已经和师尊结下主奴契的情况下都不会真的把师尊当成炉鼎看,药修居然敢在道修对自己从疏远到厌烦的情况下暗中下药,然后还下药成功了?

被区区春药放倒然后开启被迫开启炉鼎生涯的夙夜,怎么想怎么可笑,清昭握着玉简狂笑不已,简直恨不得夙夜就在自己面前与他共赏奇文,笑到一半手中一空,紧接着自己也被人从玉简堆上拎了起来,放在了书房门口。

“你在看什么?”

长庚离开的时候本想找点咒术方面的玉简来解除自己灵池的封印,走到半路上才想起天一阁被自己放进了渡天舟中,于是又返回来找清昭——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怕这徒弟委屈得要死要活的——结果一进书房,就看见清昭握着一根玉简笑得毫无仪态可言,神识一扫之下原来是篇荒诞之言。

这东西是怎么混进紫虚宫的书房的?

他随手将玉简捏成飞灰,正想训斥弟子不要玩乐丧志,结果又对上清昭哀怨的眼神,不由得停了一下。

“我的话本!”清昭惨叫一声,“我还没拿给大魔头看啊,师尊你毁它做什么?!”

大魔头,又是这个人。

长庚眉心微敛,却不问他大魔头是谁,只淡淡道,“少看些乱七八糟的,多用点心思在修行上,才能离开这个牢笼。”

“我又飞升不了,用功修行做什么?”清昭的眼神越发哀怨。

“我入道之时人人皆说修真者最多修到合体巅峰,但我从未怀疑自己能够得道飞升。”长庚静静看着他,目光中不乏期许,“你未曾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能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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