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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宗易意味深长,“殷沛东对你背后的所作所为一定一无所知。”

“不。”冯斯乾否认,“我任命纪维钧接管万利,他一清二楚。我怎会为扫清一个障碍,便让自己的野心暴露。重大事项我会一一向殷沛东陈述,目前不是我显露自己企图的良机。”

“卧薪尝胆,斯乾你这点很令我佩服。”林宗易揭开茶壶盖,掌心横在壶口试了试茶水温度,“暂时看,你是赢得利落。不过——”

他撤回手,“关于你看中的那块项目,收到消息了吗。”

冯斯乾喝了口茶。

“华京急于扩张,收购漏洞百出的万利,为此折损了一个分部总经理,质量上的丑事,涉及市场口碑,市里驳回了华京通过考察的提案,由索文接手了。

你前期的应酬或许彻底打了水漂。斯乾,企业口碑多么要紧,你实在疏忽大意了。错失这笔工程,你恐怕不好向董事会交待。”

冯斯乾眯着眼。

林宗易说,“你铲除纪维钧,我摄取项目,各取所需,这盘局平手了。”

他在这关头看向我,“有茶杯吗。”

我马上翻抽屉,递给他一只陶瓷杯,他摩挲着杯壁的青花瓷纹,“是你用过的吗。”

我说,“是崭新的。”

林宗易不无遗憾,“我想要你用过的,带唇印最好。”

我倒满茶,壶里只剩个底了,“我再沏一壶。”

我拎着壶柄到厨房换茶叶,加了开水又拎出,搁在原处。

冯斯乾意味深长,“宗易,不该你来的地方,尽量少来,你说呢。”

林宗易把一杯茶饮尽,“你未必有资格警告我,殷沛东要下手,你有本事抗衡吗。我毕竟与他平辈,他奈何不了我。”

他们四目相视,雷霆交锋,风起云涌。

最终是冯斯乾先退让,“现在的殷沛东,不正是拿捏在你我手上吗。”

林宗易颇有深意说,“我一向不喜欢与人分食。”

冯斯乾目光透露出胁迫,“宗易你安插的保姆,手脚动得可不少。”

“有关宸多吗?她要一锅端,斯乾你培养出的人,十分贪婪了。”

冯斯乾低低发笑,“男欢女爱,怎能说贪婪。殷沛东赠予她房产股票,是他心甘情愿,没有人强迫。”

“殷沛东转让31%在你名下,关宸拿到的5%,应该也被你收归囊中了,对吗。”

冯斯乾笑而不语。

我恍然大悟,难怪林宗易撞破冯斯乾约见关宸却未曾戳穿,原来他自己也插了眼线,他揭发冯斯乾,冯斯乾也会揭发他,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是他们这种精明人的最佳选择。

林宗易直起腰,取下晾得差不多的西装,他一边穿一边走向我,我巴不得使个眼色,求他无视我的存在,千万别当着冯斯乾的面儿捅出什么骚篓子。

“明晚一起吃饭。”他不疾不徐系纽扣,“醉阳春,新推出的招牌,淮扬酥鸭,你的家乡菜。”

我委婉推辞,“林董,我一直加班,不太有空。”

他笑着感慨,“我对于总是拒绝我的女人特别感兴趣。”

他俯下身,“这算犯贱吗。”

我心不在焉,余光偷瞄冯斯乾,“林董真幽默。”

他系完最末一颗纽扣,“这是你第二次评价我幽默,希望第三次换一种评价,比如。”

他挨着我耳畔,“很迷人。”

我气息有些乱。

林宗易没有同冯斯乾告别,他径直离开。客厅忽然陷入非常压抑的气氛,冯斯乾把玩着林宗易没带走的打火机,不知思索什么,我站在墙角,不安注视这一幕。

好半晌,他起身直逼我,我往后退,他逼得更狠,我无意抓起窗台上空置的花瓶,冯斯乾眼神掠过瓶子,嘴角噙着一丝很意外的笑,“你想怎么。”

我望进他眼底,他眼里深不见底。

冯斯乾走到我跟前,我整个人像被钉住按下暂停键,无处遁逃。

没有男人敢直面挑战他的威慑,何况一个不了解他并且反抗多次失败的女人。

他食指沿着我眼睛、眉骨和微微开阖的唇瓣,一点点移动,覆盖,厮磨,“还敢有下一次吗。”

我宁可他不言语,他用这副表情说话比沉默更危险。

我颤抖一松,花瓶从手中脱落摔得粉碎,“我怕你误会,才让他藏起来。”

冯斯乾一把扯住我,我奋力推拒可无济于事,我感受到牙齿扎入皮肉鲜血淋漓的刺痛,许久才停止。

冯斯乾的脸仍旧埋在其中,“偷偷养备胎是吗。”

我说不出话更像默认,激怒了冯斯乾,他臂弯搂住我脖子拉进浴室,随即拧开浴霸,湍急的水流顷刻间俯冲而下,灌入鼻孔和耳朵,我无法呼吸,本能张开嘴汲取氧气,然而强劲的水柱击打着喉咙,致使我不断挣扎,“冯——”

喊叫被水声吞没,我躲避着水流,发梢在刺目的光影之中飞溅,我拼命喘气。

“记住了吗。”

他是来自地狱的魔,披着光风霁月的皮,行着赶尽杀绝的恶,我抽身的一霎,他才揭露本色。

水面倒映出狼狈娇弱的我,也倒映出湿透的他。蒋芸说,情感的最高境界是徘徊在生与死的一线之间。

不是肤浅的虐待,不是腌臜的花招,而是一方带着仇恨,惩戒,征服欲,一方带着人性的矛盾,道德的禁忌,苦苦浮沉,一面在挣扎逃避,一面又情难自抑,痛苦而无望地沦陷进漩涡里,那样激荡出的欲念最为致命,刻骨又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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