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到杨贺身边,柔了嗓子,低声说:“公公头疼?”
杨贺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眼睫毛长,一抬一落,漂亮又脆弱,随口说:“不碍事——”话没说完,季尧的手就伸了过来,轻轻地按揉太阳穴。
杨贺身体一下子绷紧了,抓住季尧的手腕,“不敢劳烦殿下。”
季尧撇了撇,不满道:“怎么就叫劳烦了,”他一笑,虎牙尖,有些少年人的俏皮和不讲理,“我这是心疼公公。”
他手指按得轻,力道适中,杨贺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松开了手,不轻不重地说:“殿下是又将奴才说的话忘了。”
季尧站在他身后,一边替他按揉,一边道:“公公说的话,我句句都记在心里,就像公公对我的好。”
他这话说得又甜又乖,杨贺错开目光,没有再开口。
杨贺今日穿得随意,衣襟扣着,露出半截锁骨和纤细的脖颈,头发也散了,发丝乌黑柔软,不像个掌权的宦官,纤细瘦小,更像只漂亮的雀儿,合该被关在金子造的笼子里,咿咿呀呀地叫唱讨人喜欢。
季尧手指尖儿颤了颤,喟叹似的,说:“公公真好看。”
挨得近,杨贺听得分明,话里的痴迷如火,让人无法忽视。杨贺睁开眼看着季尧。二人一个坐,一个站,杨贺还往上抬起了脸,倏然对季尧就笑了开来,慢慢地问:“好看?”
季尧愣了愣神,心抖了几下,竟有几分被惊艳的无措。
杨贺说:“宦官有什么可好看的。”
他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哑,透着股子玩味,“殿下年少懵懂,又无人教导,一时蒙了心,不打紧。”
“过两日,奴才让殿下看看什么是好看的。”
第18章
季尧再是早慧,对杨贺所说也是一知半解,懵懂之余,还有几分莫名的期待。
到底是杨贺要让他看的东西。
那一日,春雨停了,太阳落了山,风过处还有几分春寒。
屋里灯火通明,季尧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杨贺丢给他的几本图册,一本摊开着,两具赤裸纠缠的身体露骨地撞入季尧眼瞳。
杨贺轻描淡写地说:“这几本都是宫里画师画的。”
季尧哦了声,偏头盯着杨贺看,终于有了几分少年人青涩的无所适从,“公公这是……”
杨贺看着季尧,抬手掩着嘴咳了声,面色如常道:“殿下十六了,此事原该有人来教殿下,如今奴才只能越矩了。”
“殿下不必难为情,”杨贺语气慢,像说喝水吃饭一般,目光却落在季尧身上,藏了几分恶劣。
季尧脑子里仍是那冲击性极强的春宫,画里画的是一男一女,寥寥几笔,二人姿态跃然纸上。敞开的腿,雪中一点红似的奶尖儿,交合处将插未插,隐约能见春水潺潺,香艳又露骨。
可不知怎的,季尧却想起了杨贺。
他一声不吭地盯着杨贺开合的嘴唇,舌尖也是红的,他肤白,腰细,掐在朱红锦衣里有种款款的风致。
杨贺都不知道他有多好看。
季尧无端觉得口干,喉咙也干,恍惚听见杨贺说了声,门外走进两个姑娘。俱都是妙龄女子,穿得薄,身材玲珑,柳叶杏眼,如同春桃初绽一般的好相貌。
季尧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杨贺,说:“公公,她俩来做什么?”
他这话问的青涩又懵懂,委实难得一见,杨贺玩味地瞧着他,施施然起身,说:“殿下说,她们来做什么的?”
他扫了那二人,留下一句,“好好伺候殿下”,就朝外走了出去。
门也关上了。
季尧耳边听见门响才回过神,气笑了,杨贺当真是“体贴”!
他不动,地上跪着的女子却得了命令的,不敢违背,一个胆子大些的,膝行着过去,柔顺地仰起脸看季尧,细细地叫了声殿下。
季尧浑身一僵,定了定神,抬手掐着她的脸颊,挑剔地审视,笑了起来,“哪儿好看了,嗯?”
他声音低,似是不解地说:“他怎么就不看看自己?”
那女子抖了抖,迷惑地望着他,却下意识地不敢多问,柔声说:“奴,奴来服侍殿下。”
杨贺站在外头,冷风一吹,轻轻吐了口气。他想着季尧青涩笨拙的样子,嘴角翘了翘,季尧在他面前惯会卖乖,看久了,却有几分无孔不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