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薛元撩了曳撒坐在帽椅上:“臣查过了,宫里确实有个叫凌天,巧合的是,就在太皇太后和皇上商议立储不到一天,那凌天便失踪了。”

容妃立在人堆儿里,牙关打着颤,勉强开口道:“那也不过是巧合罢了,跟本宫有什么干系?没准是他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这才被仇家杀害的。”

薛元理了理袖口:“太妃这话问得好。”他侧眼看着凌天的弟弟:“把东西拿出来吧。”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两样物事:“这是我收拾哥哥遗物的时候找出来的。”所有人伸头去瞧,就见他手里拖着两双绣鞋和一只精致的肚兜,肚兜和鞋子上都绣了个‘香’字。

这等私密的物件被人展示在人前,容妃又羞又怕又恨,满面通红,一时倒也说不出话来。

薛元两手交扣搭在膝头:“衣服和鞋上都绣了太妃的名讳,用的料子也都是转给宫里妃嫔贡上来的蜀锦,咱家特地比照了尚衣局的薄子,这批鸳鸯蜀锦皇上都赏了容太妃,旁的人再没有了,若是太妃还觉得不甘心,大可脱下鞋子来比照比照,看看是不是一个尺码,能否穿得上去。”

容妃跟犯了疯病一样,全身都在打着摆子,半晌才抖着嗓子开口:“这,这不是...!”

“闭嘴!”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佑厉声打断了,要说现在所有人里,最恐慌的是容妃,最恼怒的是太皇太后,最听不下去的肯定是姜佑无疑,皇室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儿搞得天下皆知,还是她最敬爱的父皇被人戴了顶绿帽子,她现在真恨不得一把捏死容妃。

姜佑深吸一口,硬忍着给她一脚的冲动,沉声吩咐道:“把容太妃押入冷宫...”她微微一顿,随即沉声道:“处置了吧!”遇到这种事儿再不处置,她这皇帝也不用当了。

这时候众臣的心明眼亮,哪怕这孩子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是奸夫所出,容太妃和这孩子也万万留不得,皇室血脉不容混淆,除非有完全的把握保证他是孝宗的,一丁点的差错都出不得。

容妃满面绝望,目光垂死挣扎一般的乱扫,忽然落到薛元身上,眼底竟焕发出光彩来,嘴里刚冒出一个“掌”字,就被番子捂着嘴拖了下去。

姜佑也不理会她被拖下去的惨呼,转头看见跪在地上满面苍白的钦天监正使,一脚踹了过去,恨声道:“你不是说容太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大齐国运所在吗?如今呢?怎么不说了?!你既然这般能掐会算,怎么连这孩子的身世都算不得,沽名钓誉的东西,拖下去砍了!”

正使忙高声求饶道:“这,这并非臣的本意,是太皇太后命人来让臣说的!臣不敢拒绝,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啊!”

姜佑冷眼看着太皇太后,气得连连冷笑道:“您真是手眼通天,硬把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栽到父皇头上,还用父皇和皇祖父之命逼着朕立储,您难道就不怕以后在九泉之下无言面见祖父吗?”

太皇太后气得重重一拍案几:“放肆!皇上便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她用眼挫瞧见众人不但没有不赞同,反而都是深以为然的模样,心里一沉,辩解道:“哀家也是关心子嗣大事,一时情急这才...”

姜佑直接截断了她的话:“这世上就没有您讲不出的道理,您关心子嗣大事,便可以拉帮结党,买通钦天监之人蹿腾立储之事,您关心子嗣大事,便可以装神弄鬼,威逼朕立储?”她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您去对着皇祖父牌位说,说您就是这么关心子嗣大事的!”

这话已经算是无礼至极了,偏偏周围的人都想着险些错立皇储的惊险,根本不愿为她说话,要真是听了她的唆使,立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为皇储,那岂不是让皇权旁落?想想这严重的后果,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说的字字句句太皇太后都没法反驳,只能仗着身份道:“哀家是你皇祖母,你怎可如此无礼?便是哀家有什么错处,也没得你这个晚辈训斥的道理。”

姜佑冷冷瞧她一眼,指着隔壁正殿道:“皇祖母不妨先去太庙对着祖宗想想清楚,想清楚你是我姜家长辈,把往外拐的胳膊肘拐回来,再跟朕说长辈不长辈的话!”

话已至此,剩下的也无甚可说的了,她说完了就要转身走,跨过门槛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声音漠然地传了过来:“皇祖母若是无事,便去山上继续礼佛吧,反正宫里也无甚紧要事儿,倒不如去山上祈求天下太平。”

太皇太后身子一僵,随即颓然地靠到在椅背上。

薛元提了曳撒跟着走了出去,走到近处才发现姜佑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满脸都是蔫的,他不由得好笑道:“如今大事儿得以解决,皇上还有什么不快?”

姜佑满脸颓然地摆了摆手:“皇室出了这等丑事,瞒住了也就罢了,没想到却当着众人的面捅出来了,这也太丢脸了,朕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薛元瞧她一脸包子样有趣,远瞧了瞧四下无人,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又不是皇上偷人,皇上有甚丢脸的?”

姜佑鄙夷道:“朕用得着偷人吗?朕娶几个君后君妃回来都是光明正大的。”

她话才说话,就见薛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幽深;“原来皇上存着这般志向,既然皇上不避讳,臣愿意毛遂自荐,以求在皇上身边占一席之地。”他暧昧的贴近了她的耳垂:“就怕皇上连臣一个都消受不得。”

姜佑耳朵抖了抖,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忙转了话道:“掌印你说,太皇太后这回能心甘情愿回去?”

薛元垂眸淡声道:“走不走的,也由不得她了。”

.......

太皇太后阴沉着脸在寿昌宫里来回踱着,淑贵妃满脸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颤声问道:“那,那您是非走不可了?”

太皇太后沉声道:“他们做梦!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我就安安稳稳地在宫里呆着,还有人敢赶我出宫门不成?”

淑贵妃见她语气铿锵,心里稍稍定了些,正要宽慰几句,就见门口立着个鬼气森森的太监,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东厂的二档头燕南。

燕南身后跟着个小火者,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改着大红锦缎,他走进来呵腰道:“太皇太后,督主说让我给您送个东西,算是您和淑太妃娘娘要出宫的礼物。”他一把撩开锦缎,淑贵妃就吓得惊叫一声,差点晕厥过去。

红木的托盘上放着一双手,右手上还带着玉扳指,太皇太后对这扳指十分熟悉,还是她在赵白鹇五十大寿的时候赏给他的,她心里又惊又惧,尖声道:“你,你们做了什么?!”

燕南阴森森笑了:“赵白鹇大人没法亲自来送您和淑太妃娘娘,便送了这么个礼物,您瞧着还满意吗?”他躬身道:“督主吩咐了,您不走不要紧,横竖赵家还有那么多人呢,都一并来送您走,瞧着也气派。”

☆、第48章

先是容太妃和人私.通怀了身孕,接着是太皇太后利用这尚未出生的孩子威逼皇上,然后容太妃被赐死,太皇太后被请到山上‘礼佛’,皇室接连闹出了两桩丑事,想瞒都瞒不住,一时之间大家的脸上都难看。

虽然这事儿跟姜佑没甚干系,但说出去都是皇家人,闹成这样她脸上也难看,干脆称病几天不去早朝,只把折子搬到乾清宫里来批。

这天乾清宫的寝宫里,帘子都拉的严严实实,门也关住了,香印的声音从里面还是从屏风里面传了出来:“哎呦我的好皇上,您这闹得又是哪门子别扭?您如今都大了,再不穿兜衣,回头该让人瞧了笑话了。”

姜佑站在八宝立身镜前,一手捂着脖子,声音却有些焦躁:“朕说不穿就不穿,谁敢取笑朕,就拉到北镇抚司大刑伺候!”她只穿了件素绸广袖中衣,胸前用飘带系着,下面穿着亵裤,镜子里的脸满是不忿,香印拿了件青底金线蓝花肚兜一脸无奈地站在她后头。

如今姜佑的身形可不比原来一马平川的,胸前渐渐隆起了山丘,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穿着的衣服也越来越少,她就这么不穿兜衣大喇喇地走出去,万一让人瞧出了什么面子可往哪隔?

香印越想越是心急:“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哪个姑娘像您这般年纪还不穿兜衣的,远的不说,您去问问昌平公主和柔福郡主,看看她们像您这个年龄是不是早早地就穿上了?!”她急完又苦口婆心地劝道:“您不施脂米分不打耳洞也都由着您,谁让您是皇上呢?可有些姑娘家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的,不然穿龙袍上朝的时候,满朝文武可都瞧着您的笑话了。”

她有些话没好意思说出口,都这么大了还没个东西挡着,被人占了便宜饱了眼福可怎么着?

姜佑不耐地摆摆手:“烦死了烦死了,朕坐的远着呢,朝里的大臣连朕的长相都瞧不清,你也是操心太过!”她发完火却顿了顿,难得扭捏了起来:“原来不穿还好,穿了这个磨的我浑身不对劲,尤其是一出汗,刺痒刺痒的,我要是没忍住伸手挠那不是更丢人?”

香印是细心之人,听她这么说忙告了个罪,上前几步扯开她领子看,发现脖颈上被磨的发红,又轻轻撩开中衣下摆,腰间果然也是一片红。

她把手里的兜衣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忍不住摇头叹气道:“宫里的尚服局做东西就是脱不了这种花哨架子,镶珠订宝的,漂亮是漂亮了,难怪皇上磨的难受。”她在才发现,尚服局的人为了好看,在挂缨上揉了好些金银线进去,兜衣面上还绣了好些花样,虽然好看,但终究比不过棉布的舒坦。

姜佑嫌弃地退了几步:“你让朕穿也行,换个样式的,这个我不要。”

香印想了想,转身取出一个素面的棉布肚兜给她穿戴上,又特地把后面的棉绳绑的松了些,上下打量几眼,然后笑道:“这是奴婢闲来无事做的,您先将就着穿,回头再做好的给您。”

这个布料比方才的柔软许多,姜佑穿了也不再闹别扭,转眼儿见她忙来忙去,忍不住问道:“上次你不是说孙贺年要求娶你做对食吗?这是怎么样了?你可有应承?”

香印正在叠衣服的手僵了僵:“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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