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道人说道,“贫道和你有缘,想要给你算上一卦,和余小姐无关。她信不信贫道,贫道一点也不在乎。”
丑奴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意外,“你守在这里,就为给我算一卦啊?”
季道人从背后包袱摸出一个灰葫芦,摇了摇,酒水哐啷,他仰首恶狠狠灌了两口,说道,“是啊,贫道季道人,俗名季计,本久已与俗世无争,奈何终究有些尘缘没了,迟迟不能彻底通玄,近日突然心血来潮,算出结尘缘时机已至,便应在这兰佛寺的陡峭求佛道,故此特地在此等候。”
丑奴就更吃惊了,“神棍,你说的是我?”
“也不尽然……酒牵机,贫道专擅牵机算,目前只算出来和你有关……贫道看你筋骨精奇,气质非凡,容貌秉异,既然觉得俗世难耐,何不拜在贫道门下,自此遁入方外,断绝烦人尘缘……小子你放心,我摩云岭道门,代代一脉单传……不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没诸般清规戒律,而是自由自我,无拘无束,探寻逍遥岛,你要想做做癫道士,重回红尘打滚修心历练,倚红偎翠,那也是无可厚非,正如大隐隐于市,反正怎么舒适怎么来……你看贫道就很好,适才还在迎客亭和诸多宁海优雅贵妇人,丰韵美娇娘,清秀小妹纸,执手相看,两不相厌,如今又对酒当歌,快活无边。”
丑奴见他自来熟似的啰里吧嗦说了一大通,益发笃信他就是个江湖神棍,利用一张巧嘴,专事坑蒙拐骗,脸一沉,怒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让开!”
瘦道士哪里肯放他离开。
猝然出手,已然拿捏住他手腕,丑奴还想再次撇开他的手,然而他的手就跟钢化了一般,死死扼住丑奴手腕,作把脉状。
丑奴挣扎不掉,愤怒咆哮,“你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季道人漠然置之,继续把脉,脸上却渐渐露出错愕和怀疑,失落之色,“怎么会,明明一轮牵机算,算出此子就是当年老二从神刀堂被抱走那孩子,可为什么他体内没有一丝一毫当年的诡异脉象?”
丑奴之前浑身巨创,既往记忆阙如,心智也已早损,被扼住,挣扎不脱,心头火起的时候,灵台清明也瞬间泯灭……
一片乌云忽过长空。
狂风骤起!
春日暖阳被遮盖住,天地之间蓦然阴沉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却原来,宁海的春日和帝国最南部的夏天无常的天气没什么两样,都是说变就变的翻书脸,哇的一声,突兀大雨滂沱!
但风雨,阴沉的天地景致,还有施虐的风,都不能令丑奴心头的燥意消减丝毫,他眼眸忽的亮出猩红一片,浑身戾气横生,爆发惊人的力量,挥拳痛击季道人的下颌!
季道人在求佛道此端,却仿佛看到了彼端冰泪湖雷光塔的光景,顿时心神不宁,“糟糕……这是广慈触发了护寺禁制,兰佛寺竟然来了这般强敌……然而黑铁钵却在道士我的手里……但广慈佛法高深,学究天人,即便没了黑铁钵,能与之一较短长的,除却任始休那样的妖孽,又有谁能令他开启护寺禁制呢?那姓胡的和我打赌,难道竟然是个骗局?果然那做惯了梁上君子之流的人,是万万不可相信么?”
他心头想如是,仿佛是印证他心头的猜想!
轰隆隆!
春雷乍响!
一道骇人的雷光,似从天外横生劈入,蓦然照亮天地,似要将这方世界劈开两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