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一面吃一面问道:
警察那边什么反应?
现在外面全世界都在找你。
乐乐靠在柜子前,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眼神透着担忧:
警察来了酒店好几次,你的经理办公室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翠花和阿虎,还有几个兄弟都被他们带走了,说是协助调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注意到有不少便衣守在酒店附近,就等着你露面呢。
殷嘉茗一听就觉得头疼。
按照普罗大众的认知,若一个人是无辜的,此时就应该主动自首,配合警方的调查,以求早日洗脱嫌疑才对。
但殷嘉茗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
因为他老爸生意上的龃龉,他对金城的大盖帽们本就缺乏信任,又兼是这等惊天动地的大案,殷少爷毫不怀疑,若他没法拿出非常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这杀人抢劫的锅他怕是就背定了。
更加要命的是,殷嘉茗现在还真没法自证清白。
案发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7月20日,那晚有一场拳击比赛,红方正好是殷嘉茗很喜欢的一个选手,所以他当晚下班就回了自己在城西的小别墅,就着啤酒看完了比赛之后,早早就睡下了。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后半夜。
等他醒来时,已经变成了全城通缉的持械杀人嫌疑犯。
殷嘉茗平日从来不带女人在身边,家里的菲佣阿姨前些日子又因为摔伤腿而请了半个月的假,他一个人独居,连个能证明他没出门的人都没有。
也多亏了殷嘉茗交游甚广,有熟人提前收到了风声,在警察上门之前,对方先一步打电话通知了还在睡梦中的殷少爷,让他能提前跑路。
想到这里,殷嘉茗的表情愈发沉重了。
他现在只能寄望于金城警方靠谱一点,尽快找到真正的劫匪,还他一个清白了。
哦对了。
乐乐转身,从杂物架上取下了一个大塑料袋。
我给你买了些报纸和杂志,你随便看看,就当解闷吧。
姑娘低头瞥了眼手表,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引人怀疑就麻烦了。
语毕,乐乐便不再逗留,走出密室,上了楼梯,又替殷嘉茗关上了密室的机关。
唯一的访客离开,地下室又只剩殷嘉茗一个人了。
密闭的空间再度安静了下来。
殷嘉茗仰面往后一倒,大字形靠在了椅背上。
唉!
他颓靡地叹了一口气,伸长胳膊敲了敲桌板,用金城方言问道:
喂,鬼仔,你回来了没有啊?
四周毫无动静。
他又不死心的用手指蘸了蘸杯子里的水,在桌上写下了【係度嗎?(在吗?)】三个字。
直到桌上的水渍干透,殷嘉茗依然没能收到回复。
他终于放弃了。
殷嘉茗伸手拿过一本乐乐带来的杂志,一看封面,是新一期的《正报》周刊。
他随便一翻,立刻就在头版头条看到了一个醒目的大标题《殷嘉茗械劫杀人》。
!!!
殷少爷何曾受过此等委屈,当场就气得想撕书。
但他同时又清醒的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处境,就算他将整本周刊撕成一百八十片也无济于事。
于是殷嘉茗到底只是抓过钢笔,狠狠地在标题下划了几道横线,并在旁边写上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我唔係兇手!!】
7月26日,星期一,中午十二点十五分。
金城司法警察局司法鉴定化验所,病理鉴定科。
叩叩。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没等有人应声,敲门的人就自己开了门。
阿睿,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个男人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还坐在工作台前的叶怀睿。
到点吃饭了,要不要一起啊?
说话的男人长相很有特点。
他身材高大,比身高182公分的叶怀睿还要高出小半个头,眼看直奔190公分去了。
除了长得高大之外,这人还有一头自带天然卷的栗色头发,发尾有些长,耷拉到肩膀上,在脑后扎成一束,颇有风流浪荡子的气质。
男人名叫章明明,绰号二明,中葡混血儿,是所里的法医摄影师,跟叶怀睿同组,两人关系不错,也是叶法医在金城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叶怀睿听声音就知道是章明明来了。
不去。
他头也不回,我带了三明治。
别啊。
章明明一点都不见外,拖了把椅子坐到叶怀睿身边,隔壁街新开了间茶餐厅,烧鹅濑跟猪扒包做得很地道,这不比你的7仔三明治强?
叶怀睿依然不为所动:不去,忙着呢。
唉,好吧!
章明明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然后垂在身旁的手提了起来,将几个饭盒搁到了桌子上。
我就知道你懒得动,所以呢,烧鹅濑和猪扒包我都打包来了。
他顿了顿,还有刚出炉的葡挞呢。
叶怀睿一听有葡挞,终于舍得抬头,那就先吃饭吧。
两人转移阵地,挪到房间的角落里。
那儿有一张小圆桌,挤一挤能坐四个人,平常都被众人当成餐桌。
话说,你这几天到底在干嘛?
章明明熟练的夹起一筷子濑粉,出溜进嘴里。
神神秘秘的,整天往档案室跑你是不是在查什么东西?
嗯。
叶怀睿倒是没有否认,我最近对82年那桩劫案有点兴趣,想再研究研究。
《金城大劫案》?
章明明一挑眉:
我记得你上个月去看了电影吧?怎么,有那么精彩吗?让你都沉迷了?
他翻过筷子,用筷子尾戳了戳叶怀睿的肩膀,朝他促狭地眨了眨眼:
我记得主演是那个谁唐堂?他好像是你喜欢的类型吧,怎么,打算追星了?
胡说啥呢?
叶怀睿抬脚,在桌下踹了损友一下,我只是对案子有点兴趣罢了。
他在心中补充道:
而且,殷嘉茗本尊,可比唐堂帅多了。
周六那天,叶法医请了警局的专家帮忙,将自己的别墅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
他们没有在别墅中找到任何摄像头或是窃听装置,也没在那张平平无奇的旧桌子里发现机关或是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