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令叶怀睿不得不接受了唯一一个可能性上周五那晚,他确实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和一个看不见的透明人用水在桌上对话。
叶怀睿花了一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仔细地琢磨了许久,依然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之后,他好几次试着在桌上写字,想与那个貌似殷嘉茗鬼魂的透明人重新取得联系,但每一次都没能收到回音。
就仿佛当晚那几句对答只是叶法医的一场白日梦一般。
虽然没能联系上透明人,但叶怀睿原本已经平息了的好奇心又重燃了起来。
今天他回到所里,便又去借阅了当年金城大劫案的卷宗,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看了三遍,几乎将它们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
第7章 2.别墅05
说说看呗?
章明明美美地啃完一块烧鹅,端起桌上的冻奶茶啜了两口,你为什么对那桩旧案那么感兴趣啊?
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案子挺有意思罢了。
叶怀睿是绝对不会向章明明提起自己的见鬼经历的,毕竟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吃完一份烧鹅濑已经觉得饱了,就没动猪扒包,而且,那案子,确实有些蹊跷。
哦?怎么个蹊跷法?
章明明很好奇,总不可能真跟电影一样,殷嘉茗是被人冒名顶替了吧?
叶怀睿瞥了损友一眼,心说你先前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结果其实也看过《金城大劫案》嘛。
是不是顶替的还不好说
叶怀睿打开餐盒,拿出一只葡挞。
这家茶餐厅的葡挞做得不错,挞皮酥脆,馅料金黄,一口下去,奶香味与焦糖的甜香交织,当真是甜而不腻,软滑香浓。
叶怀睿满足地眯了眯眼,才把后半句说完:
但是,你不觉得,这案子死了太多人了吗?
对啊,死了九个嘛。
章明明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这不正好说明那几个匪徒太凶残了吗?
其实不止那九个人。
叶怀睿将剩下小半只葡挞塞进嘴里,一把抓住好友的衣袖:
二明,走吧,跟我去档案室,我们再看一次卷宗!
什么,你说现在??
章明明简直要疯了:
可是现在是午休时间啊!
但叶怀睿已经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要出门。
章明明只能叼着半个猪扒包,硬生生被好友拽到了档案室。
哎呀,叶法医,你又要借这份啊?
档案室的警官从架子上抽出了金城大劫案的卷宗,递给叶怀睿,笑着打趣道:
你都看得会背了吧?
叶怀睿在借阅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朝警官笑了笑,背是会背了,不过还想再看看图。
说罢,他取过卷宗,快步走到阅览区,将卷宗摊开在了章明明面前。
应该怎么跟你说呢?
叶怀睿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从头说起,当天晚上,大新银行福寿支行的金库,是支行的行长打开的,这事你知道吧?
章明明点了点头。
只要是对案情稍微有点儿了解的人都晓得,1982年7月21日午夜十二点左右,三名持枪劫匪撬开了时任大新银行福寿支行行长的佘方的屋门,闯入他的家中。
匪徒杀死了佘方的妻子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然后挟持佘方,从下水道系统侵入到银行内部,并命令经理打开金库大门。
其后,已经失去了用处的佘方被歹徒枪杀。
警方赶到时,在金库的角落发现了佘方的尸体,身中两枪,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事后,金城警方推测,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老虎绑架。
凶徒像狩猎的老虎一样,花了很长的时间调查和跟踪他们的猎物,然后瞅准机会下手,一击即中,冷血无情,手段相当专业。
对,就是这样。
叶怀睿熟门熟路地将卷宗翻到有关佘方的那几页。
章明明也好奇的翻了翻。
身为一个法医摄影师,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照片。
照片中,佘方身材略有些肥胖,穿一件蓝灰色的睡衣,以半坐卧的姿势斜靠在墙上。
死者胸前两个血洞,一左一右,右侧的略低,约莫在第九或是第十肋附近,位置也比较偏,快到腋前线了;左侧的那个弹孔则在第四、五肋的高度,而且相当居中。
不必看解剖结果,章明明估摸着,后面那颗子弹极大的可能是正中心脏了。
警方在死者的体内找到两颗弹头,现场找到两颗弹壳。
叶怀睿指了指卷宗里的枪弹痕迹鉴定书,对章明明说道:
两颗子弹都是同一把手枪射出的。
凶徒当然不止一把枪,不过很明显,从这个鉴定结果来看,开枪的很大概率是同一人。
下手真够狠的。
章明明咂舌,看样子,开枪的很习惯杀人啊。
确实,两枪都是冲着前胸要害去的,枪法稳且准,看不出丁点儿犹豫。
三十九年前那世道,治安和现在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悍匪横行,视人命如草芥,杀个人跟杀只鸡似的,根本不会有半丝怜悯。
当年的金城警方在给劫匪做犯罪侧写时,曾经推测,殷嘉茗的几名同伙,很可能都是道上的亡命之徒。
不过这又说明了什么?
章明明还是不懂。
叶怀睿戴着薄膜手套的手在卷宗上轻轻叩了两下,向好友解释:
匪徒之所以盯上佘方,是因为他可以在非营业时间打开金库的门。
章明明点了点头,我知道。
绝大部分情况下,老虎绑架的目标通常是有钱人,又或者是能够接触到巨额财富和独家资讯的人。
前者为了赎金,后者则是需要对方帮他达成某项条件。
当年的大新银行福寿支行有着金城最好的金库,匪徒可以挖通地下水道,深夜入侵银行,却拿坚固的金库毫无办法,只能选择绑架支行行长佘方,让肉票替他们开门。
叶怀睿看向二明同志,但事实上,当时,除了佘方之外,还有一个人能打开金库的大门。
章明明颇觉意外:还有谁?
大新银行福寿支行的安全保卫部经理。
叶怀睿将卷宗往后翻了两页,露出了一页复印的人士档案,他叫戴俊峰。
章明明低头瞅一眼,挑起了眉毛:他竟然死了?
嗯。
叶怀睿回答:
他死了,而且是在案发当日,被人发现在自己家里上吊身亡的。
时隔三十九年的纸张已经褪色成了暗黄,复印的墨粉脱落了不少,相片和文字都有些模糊了。
两寸的黑白小照中,男人大约四十岁出头的模样,脸颊消瘦,高颧骨,厚嘴唇,相貌十分普通。
至于个人资料,则是用葡文填写的。字迹不太漂亮,不过没有拼写错误,看得出来是受过教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