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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臻脑子一乱,于是乱七八糟地回答:“因为……想顺便出去逛逛。”
苏砚棠因为错过了一次陪护很不开心:“想出去玩,我周末陪你出去啊,要不然我这么早回来干什么?”
“你好好休息吧。”苏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赶来赶去也很辛苦。”
苏臻把手指贴在苏砚棠手腕上,贴近每一寸皮肤,好温暖,他想,那种温暖的感觉顺着指缝往他心里钻。
苏砚棠任由他抓着,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为什么坐在这儿?沙发那边暖和一点。”
苏臻愣着不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挪到了饭桌,沙发上到处都沾满了香根草的味道,他潜意识里觉得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松开手,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几下,青鸟蹦蹦跳跳地就过来了,苏臻往青鸟身上薅了几把,然后拔了一根羽毛,夹在书缝里,然后站起来把书放回架子上。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看书,满柜子的书,他想看什么都行。很多时候因为想着苏砚棠去上课了,鬼使神差地就抓起了那些古代文献。
“你对以前的事感兴趣吗?”苏砚棠很好奇地问。
苏臻简短地回答:“当然。”
苏砚棠很得意:“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直接给你讲故事。”
苏臻看着他,恍惚了一下。
古代文献真的很有趣,他在看书的时候会平静下来,所有的欲望都会慢慢变得平息,两千年浩瀚如烟,苏砚棠是从中走过来的,那些人生与他无关,他仅凭想象,只能在泛黄的纸张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苏砚棠没有跟他提过以前的事,那是他永远错失了的,无法弥补的过去。
他那一瞬间许多难过涌上来,只好小声说:“等我想到了再问你。”
气氛有片刻的僵持,苏臻想,他刚回来应该也很累,没必要因为他自己的小心思,徒增伤感。
于是苏臻劝他:“你快去洗个澡睡觉吧,不早了。”
苏砚棠并没有挪动,他轻轻叹气:“我回来想跟你说说话。”
他想聊天,又不会起话题,于是苏臻故作轻松地说:“喀秋莎给我打电话了,她请我去西伯利亚玩。”
“什么?”苏砚棠很震惊。
“她请我去狼人家族里玩。”
“你俩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找来了我的手机号,不过狼人找个人应该很容易。”苏臻装作云淡风轻地说,“喀秋莎回去了,她本来想临走前跟我碰个面,我刚好拆完线所以就没见上。”
苏砚棠对此意见很大:“这属于泄露个人隐私!”
“我还没答应呢。”
“你想去玩吗?”
“想。”
苏砚棠很不爽:“西伯利亚有什么好玩的!那里的风景走多远都一样,都是冰山森林,还是你想看一群哈士奇在冰天雪地里策马奔腾,仰天长啸?”
苏臻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笑出了声。
苏砚棠在那儿轻声抱怨:“我们一起出去玩不好吗?你想跟我一起出去玩吗?”
苏臻盯着他看,看他在座位上轻微地晃动,看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垂落在膝上,看他的身体,看他的脸,从上到下,从下到上,近在咫尺。
一个人的时候,苏臻容易胡思乱想,现在苏砚棠在他面前,他就无需介意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
他就这样无端地想起一句话:人间情与色,无疆无界,无边无涯,在虚空中,只有你迷恋的人是最实在的。
苏臻想,难道我就这么,迷恋他吗?
他脱口而出:“马上就要年底了,我想去个什么地方转转,近一点也没关系。”
苏砚棠突然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前往前一倾,从上而下俯视苏臻:“你想去动物园吗?”
苏臻仰头望着他,感觉他气势汹汹。
苏臻一下子答应:“好啊。”
“那我们跨年去动物园。”苏砚棠又说了一遍,“我们先约好了。”
“我记住了,你快去休息。”苏臻趁着催他去洗澡睡觉,终于伸手去推他,趁机捏了好几下。
苏砚棠终于站起来了,还不忘念叨:“你也赶紧去睡觉吧,冷的话开空调。”
“你睡客厅不冷吗?”苏臻话刚问出口,突然想起来,“忘了,你有尾巴可以盖。”
“不要再挠我尾巴了!”苏砚棠对苏臻老是揪他的尾巴很介意。
“尾巴不能碰吗?”
“不能碰!”
苏砚棠也不说什么理由,这样一来苏臻就更加感兴趣了。
他半夜偷偷溜出来,看到大尾巴果然像之前那样掀开挂在沙发背上,一晃一晃地像巨大的棉花糖,几颗巨大的棉花糖并排挤在一起,看起来像一片软软的云。
他站在卧室门口颇有兴趣地看了好久,拼命克制自己想上前抓一把的冲动。
苏砚棠因为跟苏臻约了要年底去玩,因
', ' ')('此一下子忙了起来。他告诉苏臻,他得在年前把事情处理完,因此最近有些忙。
苏臻非常乖巧地表示理解,在家里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他们约好一起跨年,苏砚棠答应在重要的日子里陪他。有了这个明确的盼头之后,苏臻心里多了许多期盼,少了很多不安。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月,苏臻挑选了书架一列中的一小格,把这一格的书啃完了。他懵懵懂懂地好像明白了一点,苏砚棠为什么总是不上当的原因。
他耍的小伎俩,在风云变幻的历史面前,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苏臻回忆起自己的种种行为,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二傻子。苏砚棠没有当面拆穿他的意图,不仅给他留足了面子,甚至还陪玩了一段时间,可以说非常有涵养了且有风度了。
这样一来,苏臻就更加想他了。
苏砚棠因为每周都会出去一段时间,因为拆了线,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苏臻就偶尔被指派出去干活,大部分时间在学习。
他老老实实跟苏砚棠汇报行踪,就算苏砚棠有时候忙得忘了问,他都会主动联系,有事没事地给苏砚棠发消息,到处刷存在感。
所以,虽然年底之前他们没怎么能见面,但意外地,相处地还算愉快。
他们都想牢牢地,把对方的行踪,控制在自己安心的范围内。
年底将近,除了忙碌的人们,街头出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因为尚有在逃的嫌犯没抓到,狼人加强了警戒。
周琰跟苏臻想到了同一件事:那个在逃的嫌犯已经积累了一段时间的作案经验,如果他没有加快作案的速度,那他在下一次动手之前,必然会优化作案手段。
那样一来,下一次出现案情的危险程度就会大大增加。
现在,嫌犯或许正在人群中挑选那个倒霉的目标。
苏臻跟这个人嫌犯见过一面,他当然不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烈的人,他也并不是见义勇为。
他只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会对普通嫌犯产生兴趣。
但是那一次,他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他的感觉并没有遇到兽化病患者那么强烈。每当他接触到兽化病患者,他心中无限的欲望就会像沉寂在巨大山峦之下的岩浆,无法抑制地涌动起来。
狩猎的欲望,撕碎猎物的快感,无论他如何控制,已经越来越强烈地在他心底翻涌上来。
这是他永远无法对苏砚棠开口说的秘密,因为这种快感在触碰到苏砚棠的时候会达到巅峰。只要他们靠近,或者有肢体接触,那种让他浑身战栗的感觉,就会在一瞬间冲上头顶。
抓住兽化病患者,可以短暂地,缓解他这种强烈的破坏欲。看书可以短暂地让他安静下来,他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偶尔他回过神来,发现苏砚棠不在家中,也会想,或许就趁他不在家里的时候一走了之,去遥远的西伯利亚,再也不回来。
说不定这样就可以彻底冰封他心底所有的欲望,说不定那样极致寒冷的地方,可以拯救他的人生。
但是,他没有办法迈出这间房门的勇气。他天天都在盼着,苏砚棠会什么时候回来,期待他们年底的出游,甚至想到以后,想到未来。
苏砚棠在前一天晚上才回来,事情比他想象得多,不过总算折腾完了。
他刚要推门进屋,苏臻猛地开门,一个飞扑过来把他抱住。
终于见面了,苏臻开心地简直要飞起来,他的心在剧烈地跳。
然后苏臻也不管苏砚棠是什么反应,是拒绝还是躲闪,就这么牢牢地抱着他不肯撒手,足足黏在苏砚棠身上三分多钟。
从开门到进门,一直黏到苏砚棠要放东西,才不情不愿地松开。
苏砚棠耳朵都红了,他把苏臻推进卧室,让他赶紧去睡觉,苏臻也很听话地答应了。
真好,他回来了,真好。
年底这一天,苏臻终于如愿以偿地,带他出去玩了。
这个传说中的动物园并不是苏臻想象的那样,要跟一大群亲子游客抢票。苏砚棠开了车,直接带他上了高速。
苏臻很期待,又有点迷茫:“去哪儿?”
苏臻有点意外,而且他上了车之后才发现,青鸟居然也被带上了。
“去动物园。”苏砚棠看起来很得意,苏臻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自豪,好像动物园是他家开的。
车一路往K市开,进了K市也没有停下,而是一路往南边的深山老林里前进。苏臻发现不对劲,不知道从哪段路开始,一路上就没什么行人了,遇到的活人都是狼人,在附近严密地看守,但是他们进出简直畅通无阻。
这接下来的一片地方好像还真是他家的地盘,苏臻一惊,搞不好被他说中了,苏砚棠家里真的有动物园!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苏臻刷新了对有钱人的认知并感到瑟瑟发抖。
捷豹开到山脚下停下,苏砚棠说只能走上去。
苏砚棠先一步跳下车,他回到大山突然变得活泼了起
', ' ')('来。耳朵上下一翻就露了出来,连走路都带着小跑,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往里面狂奔。
苏臻观察了一下周围,好家伙,这地界看起来路子很野,而且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哪儿啊?”
“你进去就知道了。”苏砚棠好像故意不告诉他,“反正元旦还有好几天的假期,我放假,你也不着急回去。”
苏臻这就被稀里糊涂地拐进了大山。
从刚才进入山林开始,他就对这个地方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这里山清水秀,是典型的南方山林,一山连着一山,远远地看不到尽头,好似仙境,幽幽竹林随风而动,吹来一阵苦涩的香味。
是天然的香根草的味道。
苏臻跟着朝里走去,他进入林间,听到竹林间有花朵随风飘落,那一瞬间树枝发出轻声的叹息,像一曲古琴的尾音,萦绕在竹林深处,然后又像青烟一样飘散开去。远处是一片青玄色的山,连缀着天边的天空,天上有光,幽远而皎洁如清辉,然后温柔地撒下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苏臻忍不住又问,并且由衷地感叹,“真美。”
“我的老家啊,涂山。”
原来这里就是涂山,苏臻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拖进了苏砚棠的世界里。
他发现了吧?那天晚上他们聊到以前的事,苏臻因为失落沉默的一瞬间,苏砚棠发现他的失落了。
他怎么这么好啊,苏臻想。
涂山很大,大得进入山林之后仿佛走不到尽头,只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清幽竹林,遥远地向远处延伸。竹林之中夹杂着一些巨木或是清幽雅致的小花朵,有一种迷人的花香味。
穿过竹林之后是山涧溪水,溪水很清,发出如瀑布般的声响,空气中有潮湿的水汽。
他们就这样静默地山水之间慢慢地走着。这里与世隔绝,远离尘嚣,但苏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浪漫,一点点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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