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瞿欢眼眶一红,要哭时才想起两人的约定,“还剩一页,”
“嗯,”陈庭正松开手,一只手还背在后头,“跟进来。”
“好,”陈瞿欢垂着脑袋,小步跟上。
“学生拜见,”赵言刚要行礼,便听他道,“你叫我一声先生即可。”
“是,学生拜见先生。”赵言顺着他的话。
他退下两步,待他在上座坐下,候在下方低着头。
“坐,”
“是,”赵言此时能有多谦恭便有多谦恭。
直到陈庭正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他轻叩了叩桌子,目光似乎直视着前方又似乎没有。
陈瞿欢频频看向他爹和赵言,嘴唇动了动,却又不敢说话。
气氛十分安静,陈庭正此时似乎在思考,蹙着眉。
赵言心情平静地静待着,丝毫没有不耐烦。
直到过了一会,陈庭正让一旁的小厮将一本厚厚的却略显粗糙的书递给他。
赵言两只手接了过来,低着眉,陈庭正提醒可以翻阅时,他才翻开。
不是方方正正的字体,反而十分有自己的风格,狂草但排版不乱,整体上看着十分舒服,可看出写这本书的人是个有个性的。
第一页是是竖排,写着编撰的年月以及用意,最后面则是比前面字体小了两倍不止的签名——陈庭正。
赵言微惊讶了一下,却又在意料之中。
他按捺着好奇,往后又翻了一页,当看到其中内容时,他刷地抬起头看向陈庭正。
“这是我入仕以来,从百官和百姓口中,甚至以亲身经历而记录下来的……”
赵言心中已然不平静,上面记录着从当朝十一年开始的事,比如哪地发生洪灾旱灾,当地官员应对之策,随后又点了两下朝廷态度,而最后处置结果如何。就在这个灾害之后,又描述了同一个旱灾,又有不同处断方法,二者对比,因地因时制宜,单单旱灾,就有十来处对比。
其后,还有各种甚至连他的老师孙夫子都不知道的在小地方发生的事。
赵言还未继续往下翻,他便知道,看完这本书,能很大程度了解当朝皇帝处事想法和态度,甚至可以以推理的方法,以此总结出某件事的处理方法。
且书上多是陈庭正自己的描述,以寻常话说出来,简单易懂,字字句句表示对当朝皇帝的尊重,让人找不出错漏之处,因而陈庭正他敢拿出来。
懂了这本书的意义之后,赵言忽然觉着手上的书变得重了起来,何况这本厚重的书还是他亲自编写的,这暗黄粗糙的纸张,更显得这本书的珍贵。
此时的他已经忘了陈庭正的身份,能以如此用心心思写下这本书的人,坚持了十来年,赵言十分佩服。
陈庭正编撰此书是过了明路的,不过他在一般人面前还不乐意拿出来。
赵言心跳有些快,只听他又生硬的道,“我这还有件小事要麻烦你,陈管家!”
赵言赶紧放下书,“学生不敢,”
再大的事,哪里能比得上他给的这本书,知识是无价的。何况以他的身份地位,哪里当得是麻烦二字,且他所麻烦的事,肯定是赵言力所能及的。
直到从府中出来时,赵言看向身后亦步亦趋的某人,心里还觉着这事有些小魔幻。
陈瞿欢见他看过来,笑了笑,笑容又傻又甜。他身后的小厮则抱着早已打包好的包裹,寸步不离地跟上。
陈庭正只一个简单要求,让陈瞿欢跟着他们几个住一段时间,每日要监督他看一些书物并抄写。
赵言想到他方才交代的事,陈庭正怕是知道他们几人之间的相处之道,而想通过此影响或改变一下陈瞿欢。
既然接了事,赵言便想做好。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回到府中之后,吴瀚他们几个听到他的交代,那刷地亮起来的眼睛。
“言哥儿,我来我来,这事我在行。”吴瀚拍拍胸脯,那兴奋的表情,比他考中秀才那日更甚。
方仲礼笑,毫不谦虚地道,“其实我也可以,”
陈瞿欢后背一凉,他有种莫名的危机感,捏着袖子往后退了两步。
柳书宇咳了咳,“你已经这么辛苦了,我也可以的。”
甚至一旁的李松山也点了点头。
被赵言压着学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想体验一下当吴夫子、方夫子、柳夫子、李夫子的感受。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应该挺好的?
吴瀚甚至小幅度地搓了搓手,两眼发光,跃跃欲试。
四人争论来去,陈瞿欢总算听懂了,心里浮现欣喜的情绪,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十分感动,眼睛刷一下红了,坚强地忍住没哭。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以后有你哭的。
更啦~加了字数,早些休息,么么~感谢在20200625 22:10:56~20200626 21:3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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