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随死死拉着他,“国公爷,您可不能过去啊,小心有诈!”
老国公的手慢慢垂下来,他在那个状若崩溃的女人眼中果真看到了一抹算计。这个贱人,当真想拖着他一起死。
“咳…咳…你…”
被人识破伎俩,冷姨娘的眼神慢慢黯然,整个人像被抽光所有的力气,像是极速枯萎的花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面如死灰。
“不用麻烦了,我呀…不用你们动手…”
她说着,咬了一下唇,不多时猛然吐出一大口血,整个剧烈抽搐几下然后便不动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神看着老国公,瞪得大大的。
老国公吓得不轻,这贱人的唇上真有剧毒。幸亏他留着心眼,不敢与她独处,否则自己方才就已经着了道。
“快…快拖下去,丢得远远的…”
“国公爷,她是中毒而亡,尸体还是烧了的好。”
“…咳…依你,赶紧去办吧。”
说完,他再也不想多留,也不敢多看一眼。
冷姨娘的死,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大房三房那边一个人都没有过来,仿佛死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她的尸身没有安葬,而是一把火化成了灰。
卢氏听闻此事,长长唏嘘一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很快便到了大婚当日,明语早早便起来,亲自跑了一趟厨房将采买回来的食材过了一遍,仔仔细细叮嘱厨房的管事和下人,务必不能有任何差池。
锦城公主明确表示过,婚后会住在国公府。这件事情不用说,在京中掀起了一股不小的议论之声。
两人大婚后住的是卢氏以前的院子,名为春晖院。院子一早就在修葺中,原就是为了给楚夜行成亲后住的,时间倒是能跟得上。
明语做为两人的女儿,自是比任何人都要上心。大到厨房菜式,小到园子里的装饰,一一亲自过问。
卢氏欣慰不已,放手交给她,不时与安嬷嬷感慨几句。
虽说是二嫁,但宫里的赏赐流水般抬进国公府,足见帝后对这门亲事的看重。柳皇后看重这门亲事自不用说,陛下的态度值得人玩味。
上位者一个风向,底下的官员便跟着转舵。
今日上门来贺喜的宾客之多,超出明语的想象。前院的桌凳早已摆好,因为人越来越多,明语估摸着大概,赶紧让人又多备了十席。
华氏和楚夜乔夫妻前几日便过来帮忙,一个帮助明语料理后厨之事,一个跟在楚夜行的处理一些人情往来和琐事。
女眷迎宾,卢氏带着明语。
众人见到明语,无不尽是溢美之词。明语想着前不久的国公府寿宴,那时候与现在的情形仿若一个天下一个地下,仅仅是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
男宾从右边进,女客从左边进。
明语毫不意外看到季元欻的身影,他的眼神似乎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又若无其事地与其他人寒暄着。
世间之事,往来熙熙皆为名利。
他没和国公府翻脸,无非一个利字。
她心下叹息着,乖巧跟在祖母的身边认识京中的夫人姑娘们。这些人情往来,以后大抵会伴随她的一生,她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学。
大房和三房都来贺喜,脸色阴郁楚夜舟,表情不善的楚夜泊,和几个面色不虞的堂弟去了男宾处。明语接待的是满脸酸色的小冷氏,以及不掩妒恨之情的楚晴柔和楚晴书,再就是缩在一边的楚晴娟。
明语对楚晴娟点头一笑,和其他人见过礼。
小冷氏看到她此时的衣着打扮和做派,再看看身边的侄女和女儿,心里堵得发慌。真是士别三日不可同日而语,谁能想到那个被接进府的贱种,最后成了国公府的最尊贵的姑娘。
酸话她是不敢再说,冷姨娘死后,不是夫君和大哥不想闹。而是公爹派人去两房传了话,说要是谁敢闹就逐出家门从族谱除名。
大哥和夫君只能忍下这口,还得挤出笑上门来贺喜。
明语打过招呼后就没理他们,瞧见一边冷眼看过来的雅郡主和冷素问,再看看没有像以前一样讨好她们的楚晴柔,心里隐约有些纳闷。
这些贵女,她一个交好的都没有。来往寒暄都是客气,趁着别人不注意时,关切询问了楚晴娟几句。楚晴娟让她不要担心,说自己一切都好,还说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她暗自感慨,这个小堂妹看着胆小,实则心里比谁都看得透。
等到辅国公府的人上门,她才算是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有些日子没见,柳月华的气色不是很好,思及上次承恩伯府设宴没见到对方,猜测着怕是有什么事。
柳月华和她到一边说话,说了一下自己的事情。三言两语,说得有些含糊,大意是前段时间自家祖母身体微恙,自己留在府中侍疾。
明语观对方脸色神情,觉得恐怕不止于此。不过别人的隐私,她也不好再三打探。
柳月华恭喜她,然后看向冷素问她们,以及阴着一张脸的楚晴柔,低语道:“明妹妹可是觉得奇怪,为何你那堂妹今日没有巴着雅县主和冷家小姐?”
她眨了一下眼,“柳姐姐知道?”
柳月华抿嘴一笑,眼里露出些许笑意,“冷家有意和武安侯府结亲,宫里的冷贵妃没少在陛下跟前吹枕头风。前两日,听说冷夫人还让蔡祭酒的夫人去探过话。”
明语惊讶不已,长长的睫毛连眨两下。
姓季的外在条件听起来还是很不错的,难怪冷家有意嫁女。楚晴柔自己也有那样的心思,知道冷素问有可能嫁给姓季的,心里自然不平衡。
怪不得像仇人一样,原来如此。
“武安侯同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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