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146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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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一大堆小男孩(剧情)

经过一番酣畅的动作,梅夏献缓缓抽出分身,黏稠的浊液从穴口淌出。

他正要伏身去收拾,却被莫儒孟止住动作。

是莫儒孟帮姚双凤完成简单的善后。姚双凤两眼一闭就摆烂,反正身边的事情男人都会做好。

半夜,姚双凤醒来,发现自己挨着莫儒孟睡,另一侧是梅夏献,这里就是他的寝房。

莫儒孟只是闭着眼假寐,姚双凤一动,他就睁开眼睛。

看着姚双凤炯炯有神的双眼,他说:「我方才入了梅夏献的梦里,他是从寺庙那夜被妻主救了之后,才开始调查妻主的事情。」

听莫儒孟说了些情报,不过姚双凤仍然不放心,又让莫儒孟趁着梅夏献睡着,让他以说梦话的方式回答问题,姚双凤才确定梅夏献只知道「姚诗调」这个身份的事情。

在梅夏献眼中,姚诗调就是个原本村落遭逢疫病,逃难至百草村的女人。为了有口饭吃娶了年纪颇大、已有七个儿子的鳏夫胡先生做主夫,过了几年温饱的日子之后,收了同村年纪小的苏碧痕当夫侍,改名成「姚双凤」并打算离开百草村。

然后胡主夫带着儿子回乡探亲,姚双凤专宠了苏碧痕一段时间,途中买了两个奴隶初四和陆武,之后又收了莫儒孟和房顾妹房盼妹做夫侍。

梅夏献根本不知道「奉霜瑶」的事情,莫儒孟也不知道,当然他们两人更不知奉霜瑶是同名的灵魂穿越人士,这事情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莫儒孟和苏碧痕也只知道:姚双凤实际年龄比身份竹牒上登记的小很多而已。

在这样的问话过程中,奉霜瑶觉得自己根本是渣女本渣。比如一开始逃难到百草村,为了吃饱穿暖就娶了年纪很大的男人当正夫,过几年舒坦了,就用正夫的钱买夫侍,这夫侍年纪还比自己现成儿子要小;然后用了夫侍的钱、或者说是用梅夏献给的金叶子换的钱,再买奴隶;到平川城定居后没多久,又从花街用梅夏献的金叶子买了三个夫侍回家里。

途中都对已经回娘家的正夫和儿子们不闻不问,新欢一个一个又一个。还宠侍灭夫,任由旁人唤苏碧痕为主夫。

也许这就是尊弼国女人的常态?奉霜瑶在安心的同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不过梅夏献也是从折柳院流出的金叶子,才查到姚双凤身上的;在此之前,因为苏碧痕和姚双凤把金叶子拆碎、换成银钱零散节省地花,所以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摸不到姚双凤的踪迹。

之后姚双凤认识夏景、尤金、开了很多店、为房家与莫儒孟平反、救过大司马,拥有返祖的陆武,甚至成为南滇国王女的情报,也都被梅夏献所掌握。而且姚双凤一路顺风顺水,也有梅夏献在暗中支持的因素在。

姚双凤虽然还不是很理解为何梅夏献会喜欢她,不过起码确认了梅夏献真的对她没有坏心眼。

她趁着梅夏献睡着,拉着莫儒孟,又到了稍早前她们烘髮的那个外凸阳台。

那里真的很舒服,地方高、有微风,环境舒适,开放感很足,却也有点隐私,在这里做爱真的很刺激。

她想着夏天就该在这种地方纳凉,也喜欢江南的水土,有了想在这里定居的想法。

两人腻歪在一起聊着天,规划着盖什么样的房子,直到远方泛起鱼肚白,姚双凤才感觉有点困,又回去睡了。

等到中午起床,准备离开觅凤阁时,姚双凤看见教习哥哥们领了两长排的小男童来给梅夏献过目。

等那批人退下,她才开口询问:「你们平常都收这么多孩子啊?」简直可以开一间小学校了。

梅夏献答:「前阵子南方动乱,许多人家逃难时往往只顾女嗣,男孩多半抛弃或换取食物,也有的是迁移途中走失了,并不会花多余力气去寻。还有的呢!是被拐卖、收养,养了一阵子发觉不喜,或是有了更好的男孩,就把旧的丢弃了。」

「这些是尊弼国的男孩子吗?」姚双凤以为只有安南国和南滇国比较乱。

「多半是的,当时也扰乱到江南一代了,只是这里没有古意郡严重。」

姚双凤想起自己在南滇国,有建设寺庙或军队来收容这些无家可归的男人,但尊弼国不是她能决定的,现在看见流离失所的男孩这么多,难道都只能进伎院吗?

「除了你们这儿,还有其他地方也收男孩的吗?我是指除了花街以外的地方。」

梅夏献眼珠子转了转,眼神一勾看向她:「有不少平民人家,趁机收养些男孩,表面说是收养,实际上就是当做多个奴隶劳动;听闻有几间寺庙收留男孩,但也只收能劳作或有慧根的;就算收了,一些皮相尚佳的男孩,易被诱拐,寺庙也不会刻意去找寻出走的男子,劳力不足再补就是了。」

「这些寺庙……平常多是收人供奉或化缘为生吧?现在战乱后不久,他们应当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当然。早先奴家就说过了,来到这儿的男子,还能凭一己之力换取衣食,若是流落到其它地方……过得比牲畜还惨的比比皆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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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双凤没有再追问哪些地方比花街更惨,觅凤阁的伎子待遇是比折柳院要好,而且她还亲眼见过厕奴……加上莫儒孟之前被卖到余家过那种不见天日的生活,就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不人道的黑暗面,说是会吃人她都相信。

「你有听说哪些寺庙收养男孩,并且给予他们自由的吗?」

「自由?是什么?」

「呃……就是等这些男孩长大后,仍能庇护他们,或是教给他们自己谋生技能之类的。」

梅夏献歪着头,仍是不解:「平民男子若过束髮之年尚未婚嫁,且无母族可依靠,一律充作官奴。既然要嫁人,庇护他们有何必要?若是奴籍男子,终其一生也只为了寺庙汲汲营营,直到住持过世,便从私奴改作官奴罢了。」

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有些人家的家主年老时,喜欢从寺庙这种干净的地方,买进几个夫侍来贴身照顾甚至送终陪葬……」

「你是说,寺庙收养男孩,等到适婚年龄就把他们卖给年老的家主?」

「寺庙养这些孩子可不是白养的……能为男子寻得妻主,也算是件功德。」

「可是他们嫁过去之后妻主都很老了,没几年就死了啊!」

「妻主死了,还有妻主家的宗族姊妹女儿呢!再不济也可藉妻主名义得一儿子收养名下,还可扶养儿子至束髮之年。」

简直是个死胡同,姚双凤绕不开了。

梅夏献看着姚双凤眉头打结,又道:「收养孩童的寺庙,部分由曾经为官的男子担任家主,他们可有独立男户,其下可收养五名养子、十名奴隶。但当家主过世,男户消失,这些男子终将无所依归。所以他们也会培养孩子识字、考功名,如能考上一官半职,还能继承男户,让寺庙传承下去。」

姚双凤眼睛一亮:「真的吗?有这样佛心的寺庙?」

「功名哪有那么好考?不过凤毛麟角罢了!近处也只有一间玄黄寺,十几年前培养了一名高官,如今辞官归隐,没嫁人,仍在庙里教导孩子,还让附近的孩子一同听学的。」

姚双凤非常感兴趣,又跟梅夏献问了许多相关问题,才抱着兴奋的心情回家。

彩蛋:

姚双凤曾问梅夏献:「觅凤阁那么多男人,是登记在谁的名下?」

「当然是奴家啦!奴家在户籍上可是女人。」梅夏献得意地说。

「可是你不是……说吃了很多苦吗?」

献夫人淡淡一笑:「在这骯脏之地,龌龊事情还能有少吗?」他看向远方:「正因奴家这副身子……当年恩客也不把奴家视作女人,而能尽情地折辱奴家……」

「你有恩客……那你多了一根的事情不也藏不住吗?」

他看向姚双凤,眉梢挑起:「奴家既能爬到如今的地位、能从奴籍转为良民,自然也是有所倚仗的。」

「什么倚仗?」

梅夏献靠近姚双凤,轻轻抵住她的嘴:「双凤不必知道那么多,您只需知道,如今梅阁主能做双凤的倚仗,保妳一世平安。」

144玄黄寺的僧人(剧情)

姚双凤回了菲家客院,收养孩子的计画在她脑中越来越成形。

她虽然不太喜欢小孩子,但在前世还是曾经嚮往过的,只是因为工作太忙又没有机遇,就一直单身,直到被卡车撞死。

穿越过来之后,虽然生了个孩子,但那也是原身的;她对蔺瑾丹的感觉很复杂,慢慢沉淀后,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一点喜欢蔺瑾丹的,所以听见他的事情时,心情才会不好。

蔺瑾丹长得非常俊美,又有一种华贵的气质,身上的木质调香氛她也非常喜欢;只是蔺瑾丹是原身的老公,不管疼爱或计谋都是对原身的,因此她对于蔺瑾丹的温柔或背叛,始终不晓得该用什么立场去反应。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初四,初四对自己的喜欢难道不是对原身的喜欢吗?她觉得初四的忠是愚忠,连主人的灵魂被调包了也不知道?不过她说自己失忆了,初四可能也是这样相信的吧?再说,初四不能言语,这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让她放心把初四留在身边。

从觅凤阁回来之后,姚双凤对初四时常保持距离;一方面是因为她意识到她对待初四和莫儒孟是不一样的,她可能真的把初四当奴隶使用,因此完全没有罪恶感,难道她已经跟这里的人同化,把人当物品一般对待吗?

但她也知道自己很喜欢初四,不亚于对苏碧痕和莫儒孟,只是这种喜爱不代表她就能接受把初四放到夫侍的位置上。

在烦恼这些事情的同时,姚双凤打算回去探望苏碧痕、顾妹盼妹、还有陆武。她主要是思念苏碧痕,但其他男人的贞操锁钥匙还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去尽一下人妻的责任。

同时她也决定要收留、照顾一些孤儿,因为不管是她的哪位老公,都太可怜了,要是他们有个好的娘家,也许能过上更好的人生。

反正现在老公们都很会赚钱,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也很大,以往苏碧痕攒了几年才得了几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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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现在光是莫儒孟给她的零花钱──一个月都能有五十两。还不计房顾妹、盼妹的万丈匠坊收入,以及苏碧痕的名下产业和妙手髮廊等等营收。

姚双凤在这个世界早就财富自由了。

所以她就继续打听──梅夏献说的玄黄寺和那位隐士的事情。

玄黄寺在一偏僻的山坳处,从江南回平川县的话,稍微绕个路就好,也算顺路。所以姚双凤跟菲婉嘉告别,带着家眷们往回走。

一路走、一路探听,那隐士人称伽楠大师,似乎个性有点古怪,不过他教孩子是真的有口碑,就算附近乡里的人家,也有人把孩子送去听学,只要交点墨条纸张和遵守寺里的规矩就好。

莫儒孟在外行商有些经验,这一路上马匹家丁都带不少,每到一个地点,莫儒孟都会遣人找到民居,商议借用厨房或购买粮草之类的,虽然姚双凤与他都睡在马车上,但食衣住行却没有哪里觉得不便,家丁们会择一处扎营炊煮,陆武派的护院和初四也会去打野味回来。

一行人走得慢、很悠哉。

他们从一座小山腰处进入此地,刚从一个大弯转出,就将山坳景致收遍眼中。

山谷中央低处有条蜿蜒细流,旁边有些平地,被开垦成一格一格的农田,山坡的地方也有几处梯田存在。

时值夏末,处处绿意盎然,山上的森林古树浓荫参天,农田中的稻草尖端结出些许稻穗,在漫山遍野的青绿当中增添了几抹淡金浅黄,染得片片稻田嫩绿浅绿,深吸一口气,彷佛能将肺部都淘洗干净。

玄黄寺就建立在山坡上,金黄色琉璃瓦的屋顶在一片乡野景观中特别明亮显眼,听说那是伽楠大师入朝为官时,用所得赏赐修建的。

其余屋舍皆为稻草屋顶,零散座落于田野当中。

莫儒孟照旧遣人骑马去找能借用落脚的民居,他们打算先在此地修整,再去拜见伽楠大师。

这里简直自成一格,有村落的规模却没有村长,几乎所有人都穿着补丁粪扫衣,在其中忙活劳动,而且清一色只有男人。

他们的身份有两种:一种是附近乡里的人家将儿子送来听学,顺带一两位奴仆伺候起居,但少爷去寺庙听学时奴仆不能跟着;这些人也没有剃髮,穿着的衣服也比较多。

另一种人是出家的平民,他们都有妻主或女儿可以依靠,但看破红尘,因此出家。这类人就穿着粪扫衣,露出黝黑的双臂,头髮左右剔除只留顶上,跟着玄黄寺作息与劳动。

听闻姚双凤一行当中有个女人,先遣护卫寻不到可以借他们落脚的民居,这里的男女大防比外界严肃得多。

即使表示姚双凤不会进到民宅内,只在马车过夜,居民们仍是相当保守,表示要玄黄寺同意后方可接待。

虽然在外野营对众人来说都习以为常,但若有民居可借会方便更多,于是姚双凤只带着莫儒孟和两名家丁,就前往玄黄寺。

玄黄寺没有禁止女人参拜,而且洽谈商议这种事情,还是女人出面比较正式。

她坐在莫儒孟身前,两人共骑一匹马,朝着玄黄寺前进。

接近寺庙的路旁,还有几处农田,只是这里种植的不是稻米,而是各类药草之类的绿植,有数人在其间劳作。

随着马匹踱步前行,姚双凤注意到一个特别高大的身躯,那人抡着锄头,似乎是在翻土。

由于尊弼国有个潜规则──以男人的头髮长短来判定男子地位。所以即使是出家人,也不是全部剃光头。

他们留着类似现代那种武士头──只有头顶蓄髮,左、右、后方的头髮全部剃掉,头顶的长髮在后脑勺上方扎一个短实的小髻,看起来相当俐落有型。

那人的头髮浓密粗黑,小髻硬挺油亮。

他穿着陈旧褪色的粪扫衣,可能是因为身型较其他人都来得高大,所以穿在他身上特别短,别人可以遮到小腿肚的,他只遮到了膝盖下方。

粪扫衣都是露臂款式,其中右边的肩膀完全露出,只是每个人都穿得严实,没有人露点。

高大的僧人肌肉非常发达,跟百草村的熊大哥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陆武的胸已经不小,但陆武是精实肌肉包裹全身的感觉,体脂肪比较低;而这位僧人每块肌肉都相当膨大,胸肌中间的乳沟可能比熊大哥还要深。

他有一对浓黑的剑眉,下颚骨方正刚毅,跟陆武那种削瘦冷峻带江湖味的线条不同,这人颧骨较低,周身一股刚正不阿的气质,感觉生活作息一刻不变,若写错字他马上就会罚妳回去抄一百遍那种感觉。

在日光下长期劳动,他的皮肤有着务农的黝黑,汗水从他深色的肌肤上泌出,随着抡起的锄头挥洒出点点闪光。

145随便讲些高话(剧情)

随着马匹走近,那位僧人也注意到姚双凤几人。

姚双凤他们背光而来,下午的阳光将僧人照得很清楚,僧人却只能看见马匹上两人的剪影和后方的两位家丁轮廓。

姚双凤见僧人看向这边,干脆主动开口搭讪:「您好,我们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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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地落脚,但居民们说需得玄黄寺同意,请问住持在寺内吗?」

听见女人的声音,那僧人也不慌张,定定站着平顺气息,看了一圈周遭其他尚在忙碌的僧人后,径自从他的位置,拔出沾满泥土的赤脚,走向道路:「这时师兄应该还在禅房,请各位施主随我来!」左手拎着锄头,就往寺庙方向走去。

莫儒孟和姚双凤见那人徒步前行,便下了马,让家丁在后方牵着,随他们慢走。

越过几阶宽长的石阶,来到寺庙前方的大广场,那僧人站定后等了一下,以眼角余光瞥见人影靠近,才以右手掌指向前方大殿,回头说:「施主请至前殿等……」

「匡当!」他手中的锄头落在石板铺平的广场上。

姚双凤吓了一跳,只当他是手滑,和善地看向僧人,盯着他成熟练达的脸庞;她还挤出一个笑容表示不介意,用以缓解气氛。

高壮的僧人却一动不动,直愣愣盯着自己这边瞧。

姚双凤回头看看莫儒孟和石阶下牵马的家丁,又转回来看着僧人。

僧人这时才回神,转身往偏殿跑去。

姚双凤和莫儒孟待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锄头,面面相觑。

那人还没跑远,又跑回来,弯腰捡起锄头,再看了姚双凤一眼,才又转身,挺直背脊,快步离去。

地上只剩锄头砸落的泥土渣,姚双凤觉得僧人应该是去通知住持了,于是留了一名家丁在广场上等候,与莫儒孟先进殿中礼佛。

果然没过多久,穿着袈裟、戴着佛珠的住持,在两名年轻僧侣的陪伴下来到殿内。

住持头髮花白还有些秃头,顶上髮髻不太成型,但还是勉强绑了一个小髻。他的脸上有些皱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听闻施主来到此地,欲落脚一晚?」

姚双凤也学着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后道:「大师您好,敝姓姚。现在时候不早,出山的话天就黑了,所以我们打算在此地驻扎一晚,明日再正式拜见伽楠大师,有要事相商。」

老年的住持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听完姚双凤讲的话,带着笑脸原地僵了几秒。

就在姚双凤开始怀疑是不是时间停止的时候,他才恢復言语:「啊……这,的确是明日再正式见面比较好,今晚贵女就随意择地而居吧!敝寺虽有几间供贵客休憩的厢房,但现在住满了信众所託付的小萝卜头们,实在腾不出空房了,还得委屈贵女将就一下。」

老住持微微侧身:「老衲让山空、海空带妳们去打个招呼,还请各施主在此地莫要杀生,积德积福。」

姚双凤一行顺利地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就地休整,也向当地居民便宜购入了一些农产作物来烹煮。

隔天清晨,悠长的钟声迴盪在山谷间,这儿的居民已经起床了。

天都还没全亮,户户拿着小灯笼,个排成一列,在阡陌上弯弯曲曲地往玄黄寺移动。

等到天色大亮,又有许多僧人从寺中出来后,姚双凤已经在初四的伺候下梳洗完毕、吃完早餐。她带着莫儒孟和两名家丁,前往玄黄寺。

她们表示要拜会伽楠大师,被引至一处禅房等待。

姚双凤在蒲团上端正跪坐,想着要给大师一个好印象。

禅房的门没有关,远远就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里走来──那人穿着袈裟,长袍广袖,但楞是比旁人高出一个头。

正是昨天那翻土的僧人,他一脸正气凛然,身姿挺拔如峭壁,巍峨若大山,扎扎实实地沿着走廊笔直前进。

远远的就压迫感很重啊这人……要不是他一脸正气,姚双凤差点都以为他是来寻仇算帐的,差点要跑。

即使昨天看过他满身土的狼狈模样,今日也不过觉得此人接地气、没架子,是个待人如待己的人。

跟在他身后的僧侣非常有纪律地站在门外,只有他一人踏进了禅房。

顿时阳刚的气场充斥整个房间;近看,他的睫毛浓长,若要说,有点像是近代的布袋戏偶那种眼睫,狭长又大的眼形,配上浓黑的剑眉,光是看过来就很有气势,过长的睫毛反而能阻绝一点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身上穿的是长袍广袖海青,外罩大红缦衣,跟昨天看到的住持差不多,但布料熨烫得无一丝皱褶,线条笔挺;明明是袈裟,却给他穿出了高级定製西服的效果。

今日他没有多余汗水,颜面也看得更加清晰,是浓颜系男神般的长相,表情严肃,配上锐利的眼神和粗眉,看人像在瞪人,在他面前不由得回想自己做过什么虚心缺德事,会有点想对他忏悔。

他从走廊上就似乎一直盯着姚双凤,进入禅房后,姚双凤坐着,他站着,压迫感更重了。

姚双凤随即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莫儒孟也做一样的动作。

那僧人站在主位蒲团前,双手合十,眉目下敛,宝相庄严:「阿弥陀佛,施主请坐。」

姚双凤摇摇晃晃的一边跪下一边整理衣襬,显然是做不惯这种动作。

对面的僧人却一气呵成,就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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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脖子上的佛珠拿在手上,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坐得直直挺挺。

「贫僧戒名伽楠,不知各位施主远道而来,所为何事?」他盯着前面的地板,语气平和。

姚双凤忙答:「昨日不知您就是伽楠大师,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大师多多包涵。」

伽楠仍看着地板,边拨动佛珠边说:「无妨。不知者无罪,何况若说到失礼,还是贫僧草率些。然而众生平等,各司其职,贫僧也不过尽一己之力日常劳作罢了。衣着乃身外之物,与人相交,需识其本心。」

姚双凤不知他这番话是说给她听还是他自己听,只觉得这人真会掉书袋,可能做老师的都要是这个样子吧?

「我姓姚,这位是我家夫郎……」

伽楠看了一眼莫儒孟,又将视线挪于地板。

「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听说伽楠大师教育有方;我想收留一些孤儿,但又不知怎样安置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因此希望能得到大师的帮助,让孩子们有良好的生长环境,未来可以对家国有所贡献。」

伽楠大师拨动着手上的木製佛珠,不言不语。他手上的佛珠比其他人的要大颗,但在他宽厚的掌中却看起来刚刚好,而且颗颗泛着光泽,看起来就是经年累月地使用过。

过了片刻,他才说:「教育乃百年大计,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不仅没有速成捷径,也不能凭空而生。万丈高楼平地起,许多人只想着登高望远,却忘了基础的重要。在教育孩童之前,更重要的是负担孩子的衣食与住所……施主……凭什么底气发此弘愿?就说那富可敌国的江南蔺家,也不过关照本族孩童罢了!施主若是纯有善心,玄黄寺欢迎布施。」

姚双凤听着有点不太高兴,不过来之前的路上就听说此人古怪,因此耐心答道:「我虽然不如江南蔺家富有,但我并不想刮尽天下油水;目前的生活已经很宽裕,我很满足,只是今年历经战乱,流离失所的孤儿太多,我有万丈匠坊可为各地男子建立庇护之所,我有苏记食补多处店家可购入大量廉价食材,养孩子不成问题。

至于以后出路,这些孩子在长大后拥有选择的权利;亦可从我旗下的金治锻冶工坊、胡氏猎户、妙手髮廊等处学习一技之长。

若是尊弼国无他们的容身之处,我还可透过关係让他们去南滇国,换上良民身分。

若真有资质愚钝的,无论从军或挖矿,都能保障他们有口气在就有饭吃,绝不轻易让人折辱。」

她被伽楠大师激得一口气说了许多,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炯炯有神。

伽楠大师在她开口时望向那双眼睛,听着她说完那席话,视线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只是停下手中的拨动,看着姚双凤发了会呆,才突然回神,盯着地板,开始拨念佛珠。

远处传来规律的木鱼声,与伽楠大师拨动佛珠的频率如出一辙。

经过这段令人有点尴尬的沉闷,伽楠大师终于开了金口:「施主认为,贫僧可以帮上什么忙?」

姚双凤打铁趁热:「大师教育孩童经验丰富,想请大师随我至各处,无论是房舍也好、日常作息也罢,都请大师指点一二;更重要的是将大师的经验传颂出去,培养其他如同大师一般能教育孩子的导师,我想在各处建立小规模的庇护所,所有男子皆可登记在我名下,我保证绝不随意发卖,抚养他们到束髮之年,之后无论要嫁人或是自力更生,在我名下都拥有选择的权利。」

146跟伽楠吵起来(剧情)

「施主有此弘愿甚好,但施主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家主身逝,名下已成年男子随即转为官奴,甚至可能过得比之前更差呢?」

姚双凤有点愣住了,刚刚才讲完一席冠冕堂皇的话,马上就被打脸,还是被咒死。

她感觉这伽楠大师跟她很不对盘,总让她生出反抗的心思。

「那就去找人头、找其他女人来登记男子分散风险,或者我名义上再收几个男人当夫侍,孩子就记他们名下做养子,只要一直有孩子养着,只要孩子未到束髮之年,他们就可以暂时不用做官奴了。」

她还真没想过她死了以后那些男人怎么办,光是她现在的老公们,她都不敢想她死了或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他们会被怎么办?

不过她仍倔强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想,但我们不马上开始行动的话,每天都会有孩子死去的!」

伽楠大师用讚赏的眼神看了姚双凤一眼。没错,姚双凤虽然不爽他,但竟然能读懂他的眼神。

他看了一眼姚双凤,之后又继续看地板:「男子出生于世,于家国绵延无益,若有男子死亡,自然表示这世道不需那么多男子存在,施主又何必介怀?」

姚双凤真是要被他的话噎住了,怎么有人那么难沟通?

她怒道:「不管男人女人,在做为男人女人之前,首先都是个人。是人,不管能否生孩子,都能对家国有所助益。蜜蜂和蚂蚁的族群当中也只有一隻蚁后负责产卵,其他皆不能生子,但若没有其他工蜂工蚁,蚁后和族群也无法存续。只要是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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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活着的权利与资格。」她义愤填膺地掰扯。 「而且你还是出家人,不是应该普渡众生,慈爱天下的吗?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她开始道德绑架。

伽楠仍然冷静,一动不动:「渡人需先渡己,若自身都难保,又何谈兼济天下?」

姚双凤快炸了:「啊我不就说我现在有一点钱,可以帮助一些人?我又没想要救济天下苍生,我只是想让一些孩子童年过得好一些,给他们教育让他们有更多好一点的选择罢了!」

她之前跟柳絮谈判,虽然气极,但为了赎买父子三人,始终隐忍。今日虽然有求于人,但又不是非他不可,面对伽楠大师的挑衅,她可是怎么点就怎么炸。

伽楠不受影响,缓缓道:「如今玄黄寺内,有六十余名附近乡里隐匿送来的孩子,施主若是能扶养他们至成年,我便……随妳外出游历一年。」

「好!要多少钱你跟我说!」姚双凤一口答应。

余下的事情在莫儒孟与玄黄寺的商议下都安排好了。

姚双凤将这些事情交给莫儒孟,她很放心,所以在中午之前就先离开玄黄寺,她实在受不了一直绷直身体端坐了,她要回马车里面葛优瘫。

她在马车里面,把上午受的气都跟初四说了。初四虽然不能言语,但不妨碍姚双凤单向对他叭叭叭,埋怨自己又不是一无所有,却被伽楠大师说得好像痴人说梦一样。

莫儒孟直到傍晚才回来扎营处,表示伽楠大师后日可动身出发。

当夜,有两个人睡得很不安稳;一位是伽楠大师,另一个就是姚双凤。

姚双凤做了很真实的梦──

梦里的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背影,背对着她跪坐在桌前,似乎正在写着什么;房间很大、光线很充足。

他束着未婚男子立髻,肩宽与身形同盼妹差不多大,深褐色头髮半披半束,长髮从端正的头颅直直垂挂在背上,快要触碰到腰带那么长。

梦里的她一开始是躺着的,睁眼后,掀开腰上的小被,拿起放在枕头下方的小木盒,轻手轻脚爬下榻。

她没有穿鞋,地上很干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那少年身后,缓缓滑开木盒盖子。

木盒里装着的是一些蝉蜕和死掉干硬的金龟子尸体。

然后她把这些小虫子拿出来,轻轻地挂在专注写字的男子背后长髮上。

她先放比较轻的蝉蜕,然后才是有点重量的金龟子。

直到那少年转身。

姚双凤一看惊呆了,因为那脸虽然稚嫩许多,但不就是蔺瑾丹吗?

那双眼睛又大又亮,还有那三庭五眼、四高三低、黄金比例的端正五官,就算头髮不如初见时那么光泽滑顺,但仍旧可以认出他是少年时期的蔺瑾丹。

但梦里的她并不惊讶,而是直接往后跨步,双手抱胸、挺直腰脊,还抬了抬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蔺瑾丹察觉有异,从耳旁勾起一缕头髮往前拉看。

看见头髮上的蝉蜕时,他整个人直接跳起来。

他弯着腰,慌张地将自己的长髮拨至身前,用手指去扒那些沾在髮上的蝉蜕,一边捞、一边后退、一边崩溃地甩手,似乎很不想记住那些虫子的触感。

然而有些蝉蜕随着他头髮变动位置,从原本挂着的表面进入了髮丝内层,不是抖抖头髮就能抖掉的。

蔺瑾丹大声呼叫松柏及长青。

姚双凤则是拍着手,笑得很开心。

蔺瑾丹睁大那双美眸,怒目瞪她,眼眶泛着湿意。

姚双凤醒来后,蔺瑾丹的表情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也不敢把这梦跟莫儒孟说,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与蔺瑾丹的关係。

只当作是一场梦,梦完了便罢了。

但第二晚,她又做了一些梦,零零碎碎的似乎都是在皇宫的画面,少年时期的蔺瑾丹有时出现、有时不出现,有时候梦见的是初四。

但梦很零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姚双凤心里非常不安,她隐约觉得……是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要醒了?

那么她会消失吗?原身苏醒后,会照顾苏碧痕、莫儒孟、顾妹盼妹和陆武吗?

玄黄寺后山,有个石头围起的小池塘。引水用的粗竹管在高处,洩下的水流淅淅沥沥拍打在堆迭的石头上。

深夜,所有人都已歇下,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单薄的粪扫衣,靠近竹管,将竹管调了个方向,水流泼洒在旁边地上。

伽楠走到水流下方,任冰凉的山泉水落在自己头上,面对着山壁,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低诵着经文。

念着念着,高大的身影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山壁;水流击打在他的背上,如他口中的经文般破碎。

男人宽厚的肩膀微微发抖,明明泉水已经不再从头顶流下,但下巴滴落的水珠始终不停。

「霜瑶……霜瑶……若妳还活着……」声音很小,几乎被水声掩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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