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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比昨天更冷了,考完杂文后,天黑夜凉,考场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许清元睡前灌了一大碗热水,裹紧被子,撇干净脑中的一切想法,把杂音当成白噪音,睡得果然比昨日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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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这道题目正撞上她的老本行,写起来得心应手,但即便占了这样大的便宜,写这样一篇文章依然是非常耗费精力的。
本文不可能濡笔立就,光是写草稿版本许清元都花费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再加上润色修改,
晋晴波本次发挥的异常出色,位列甲等第八名,而艾春菲正好排在第五十名,险险过关。
赤裸裸的现实和差距让艾春菲一夜之间变了个性子,她整日闷在屋里看书,连吃饭时间都很少见她出来。
许清元借着这股东风,好好混了几次社交场合,女考生这边不必多说,对她能够夺取案首简直与有荣焉,没少给她往外宣传,而且还是正向的。
男考生那边就耐人寻味了,大多数人仍旧守着他们那一套世俗礼法,绝不跟她有任何牵扯。但同时还有一小撮人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巴结她,但又碍于面子不好那么直接,于是近几日暗着给她送钱送物的着实不少,闹得许清元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得不让人感慨,还是名利动人心,她现在只是个府案首,就已经能些微撼动旧有思想的桎梏。看来什么群体认同感、礼法规制,全都不如实打实的好处、利益更要紧。
就像许长海一开始那么抵触女子科举出仕,但面对宁知府,即便他私底下再怎么不屑、轻视,面子上还不是得毕恭毕敬,哪敢表露丝毫不满。
这次府试的放榜对三人来说都算喜事,同时也有不少其他女学生通过,客栈老板知道后还免费送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许清元叫下所有的女考生,大家好好吃了一顿。
她们之中,有的年仅十三四岁,有的都已三十许,有的一举考中,有的蹉跎多年,但不管如何,为了给许清元这位新案首面子,也为了自己读书人的体面,席间诸人皆是把酒言欢,无人扫兴。
今晚过后,未考中的人就要收拾东西回家了,而考中的人需要继续留在府城继续等待未定下开考时间的院试。
院试是童试的最后一关,当然也是最难的一关。院试的主审考官为各省学政,由皇帝钦派,届时学政将依次去往各府出题监考,所以一个省内,各府的考试时间并不一样。
而许清元的竞争对手,将是重胥府所在北邑省内的所有童生。
北邑省内有五个府,但参加院试的可远远不止三百名童生。
正因为考过府试后保留了童生身份,院试的参考人数包含以往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童生,要论起数额来,怎么也得上千,但最终能够通过院试成为秀才的,全省只有一百人,重胥府拿到的名额,大概也不会超过二十人。
许清元默默想,按照这样计算,大齐朝一年大约会诞生两千名秀才左右,即便古代人少,但这个数字和录取率一下就把秀才的含金量显现出来了。
面对如此激烈的竞争,许清元也无法信心十足地保证自己还能拿个案首,她只能继续努力用功,争取一个尽量靠前的名次。
北邑省的现任学政为原翰林院侍讲学士方大人,现年五十岁,说起来还是跟宁知府是同案,只不过宁知府受性别限制只能外放做官,而方大人却顺利进入翰林院,成为文人眼中最清贵的翰林学士。
府城中关于方大人的消息动态很多,考生们也必须时刻关注院试时间调整复习计划。
按照繁荣程度,重胥府在北邑省能排到研习了两个多月,终于有所回报。
为这几场考试连轴转了快半年,许清元的脑子里像是绷着一根弦,越拉越长,越拉越紧,但除非院试结束,她一刻都不能松懈。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安慰自己,大家都是在这种高强度精神压力的状态下参加考试,年纪那么大的考生都可以,她当然也可以,并且需要做的更好。这不仅仅是顾虑到自己,更因为女性文人需要一个领头羊,需要一把锤破壁垒的坚斧利刃。
若前无古人,那她愿意成为来者。
眼看着差役把她的试卷拿走,吏官将试卷上的名字糊得严严实实,她长舒一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客栈,没有心情跟任何人寒暄,回到房间,倒头睡到大天亮。
这一晚,许清元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身着威严尊贵的衣冠佩戴,缓缓走入九重宫阙,在入殿之前,她似有所感地回望来路,只看到远处朝阳初升,映红了她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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