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唯唯应诺。
“朕方才问你的事,不必让婕妤知道了。”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秀鸢便又忙着应了一句。
此时,已经更衣回来的敏婕妤恰好看见天子同秀鸢说话的场景,于是走过来时便问了句。
“陛下在和妾的宫娥说什么呢?”
她这话问得俏皮,加上她本身换了一身灵动舞艺,看上去十分娇俏可爱。
天子看着于是笑了一声。
“朕问她,你学的这舞究竟如何,若是没练好,等会儿可要闹笑话的。”
敏婕妤一听嗔了他一眼。
“陛下又瞧不起妾了,妾学东西很快的,这舞您等会瞧了定会夸妾的。”
“是吗?”
“那让朕瞧瞧。”
轻轻巧巧几句话,便将方才的事揭过。
敏婕妤应了声后,就往院中间走去,转身之时,她的视线在秀鸢的身上落了落。
恰好对上秀鸢抬头看她的眼神。
主仆二人多年的默契在这一刻展现出了作用。
待陛下离去后,秀鸢就会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事告诉敏婕妤。
第十一章多情因甚相辜负(三)……
这两日孟霜晚心情总是有些低落。
她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何。
也许是因着前些日子那牡丹发钗,又或者是近几日敏婕妤过于得宠。
再或者是天气愈热,致使她对什么事都没兴趣。
陛下近日都在敏婕妤的甘露殿,没再来过她这儿,因此她也不用想着怎么去面对对方。
毕竟如今一见着陛下,她便会想起那发钗的事。
这日,在寝殿待了许久的她终于想着出去走走,行至行宫中的湖边时,她叫身边的人都别跟着,打算自己去湖边。
若月早便被她留在了观风殿,而这回跟着来的不过是几个小宫娥罢了。
听得皇后叫她们别跟着,都有些犹豫,似是想劝,可又不敢开口。
“本宫就去湖边逛逛罢了,出不了事。”
说完这话,孟霜晚也不管身后的人怎样一副神情,便自己往湖边走去,刚走了两步,当听得身后有脚步声跟着时,便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都站着别动,否则自己去领罚。”
几个宫娥不敢再跟着。
孟霜晚自己往里面走了几十步,才终于到了湖边。
今岁比往年要热不少,在行宫都挡不住暑热之气,幸而这湖边还能感受到几分凉意。
此时有微风自湖面吹过,原本如镜般的湖面顿时变得波光粼粼,天边的日光透过湖边的柳树洒下一片斑驳。
孟霜晚顺着这微风慢慢在湖边行进着。
来行宫这么些日子,眼下竟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够放松身心的时刻。
就这样什么都不想,看着行宫的景色,感受着吹拂在身上的清风。
她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也稍稍好转了些。
行宫的湖并不算小,尽管看上去没有皇城太液池那样壮观,可因着是天然景观,倒也多了些太液池没有的意趣。
她就这样绕着湖边走了不知多久,正当准备要回去时,却忽然被前方不远处地面一处吸引了。
从她这里看过去瞧得不太清,可也能看出来似乎有副图画。
好奇之下,孟霜晚便往那处走去。
原以为是什么人随意勾画的,可走进了她才发现,这竟是一副战局图。
说是战局图倒也不甚准确。
因为画这图的人,似乎在思考最佳的作战之法。
简单地画出了整个战局的地势和敌方排兵布阵,可己方这边却只是标注出了有多少兵力,还没做出布置。
孟霜晚看着这副战局图,忽然就想起了一些极为久远的记忆。
她出自名门之后。
三十年前,墨戎来犯,她的外祖父曾挂帅出征,一举荡平墨戎,自那一役,墨戎不敢再犯,臣服于大恒。二十年前,大恒边陲安南小国自诩兵强,时常派人突袭边镇,造成边镇百姓伤亡流离,孟霜晚外祖父请战出征,仅用三月便灭敌于国门外,此后再无安南国。
她外祖父一生战功赫赫,却不恋慕兵权,每每出征还朝便自请天子收回其兵权,天命之年便致仕回乡。先帝念其忠贞不二,乃国之栋梁,留其于京中居住,加封散官镇军大将军。
孟霜晚幼时曾有一段时日养在外祖父府上,那时外祖父已至花甲之年,尽管再未带兵,骨子里还是记着当初挂帅出征的风光。
且他向来用兵如神,每每同敌军交手都叫对方应对不及。
孟霜晚母亲只得她这么一个女儿,她自然是外祖父母的掌中明珠。
只是因着习惯,孟霜晚每每同外祖父在一起,对方便总是教授她调兵遣将这等知识。
孟霜晚那时年纪小,又是女子,可却意外地对这些有兴趣。因此在外祖父家中那段时日,她耳濡目染不知学了多少,以至于性子都变得不似同龄女子那般沉静,反而明媚洒脱。
再加上她聪颖灵慧,凡事一点即通。且不知为何,与兵法一事上天资极高,当年外祖父便曾夸她若为男子,实乃将帅之才。
后来祖父家中派人接她回去,离开时外祖父将自己多年珍藏的兵书全都给了她,让她带走。
和外祖父不同,孟霜晚祖父一门乃书香世家,并不赞成她跟着外祖父学的那些。她回去后便跟着家中长辈请的老师学琴棋书画,修身养性,再没碰过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