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庸想了想,分出一道念头探入洞虚真界中,不过片刻便是满面惊色。洞虚真界已被凌冲修炼到极为精深之境,上有飞星符阵,下有无量清玄之气,竟还有几株先天乙木灵根,凌冲阳神坐镇中央。
惟庸暗叹一声:“这孩子果是运数奇异,竟有这许多奇遇,真真羡煞旁人!”凌冲早已晕厥过去,那碧烟是五蛊神君一口本命真气所化,又有一半的玄阴元神在内,一入洞虚真界,左转右转,已与凌冲阳神化合为一!
五蛊神君亦是惊叹之极,根本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太玄弟子,竟有如此修为,瞧真界中琳琅种种,就算纯阳老祖也未必有此身家!忙乱中只瞧了几眼,当务之急先将那小子元神炼化,免除后患!
晦明童子早在凌冲中招之时已用自家元神将其阳神护住,可惜五蛊神君动用沉神香,令他也昏沉了一阵,加上法宝通灵变化,终究比不上玄阴老祖来得灵动,被五蛊神君一击得手。
就见凌冲阳神身上碧烟四起,又有黑白两色之气来回如龙,抗拒其同化阳神,五蛊神君桀桀怪笑:“他的阳神根本抵御不得老祖我的手段,你一个小小法宝,还敢逆天而行么?还不速速归降,等老祖炼化了他的元神,接手他的一切,还能好好再祭炼疼爱你一番!”
晦明童子骂道:“我把你个老夯货!他是甚么跟脚你不知道?说出来吓死你!太玄掌教关门弟子、太清门掌教、噬魂道掌教,身怀无穷宝物,有无穷的运道!你敢将他夺舍,管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晦明越是跳脚,五蛊神君越是高兴,大笑道:“原来这厮还有这等身份?正好,等老祖我炼化了他的元神记忆,自然会接管他的一切,如此说来,未必就比我的隐云山差了,只要再有百年的功夫,老祖我又可修成长生,到时候再将正一道满门上下诛灭!好!哈哈!哈哈!”
凌冲阳神之上碧绿之色越发浓郁,黑白生死气竭力抵挡,可惜晦明童子并无人操控,被逼的步步后退。
真界之外,四位老祖齐齐落下云头,五蛊神君元神两分,钻入二人体内,漫天蛊虫失了统御,被轻松炼化,如今天朗气清,妖氛全除。
张随坚兄弟面色皆是难看,二人联手,还让弟子着了妖人的道,直是奇耻大辱,商议了半晌,张随坚说道:“想不到困兽犹斗,居然还被他得逞,真是八十岁老娘倒崩了孩儿!两位道兄,我要将秦钧送回正一道,借正一三宝合力,以纯阳真火将那厮炼化,反正此处事了,就此告别!”
惟庸与普济两个亦无话可说,四人作礼而别。张随坚先自带了秦钧回山,张随真耽搁了半日,去往明军之中整肃军队,班师回朝,命正一道一位俗家弟子暂代中军大帅之位,随即亦赶奔回去。
惟庸道:“我太玄长于剑术,对元神之道不甚精通,以神僧看,该当如何处置?”普济神僧微微抚须道:“五蛊神君已是强弩之末,又首鼠两端,自裂元神,凌冲不过吃了出其不意的亏,老僧先以佛门静心禅光护其元神,再用天龙禅唱之功搅乱五蛊元神,如此可保数日无恙。”
惟庸喜道:“只要数日功夫,老道便能赶回太玄,请掌教师弟出手,以他的手段,必有根治之法!事不宜迟,请神僧速速出手罢!”
普济也不推辞,默诵经文,脑后佛光轮转之间,一道清宁神光射入凌冲身中,面色微微一变,显是亦发觉真界之异处。
第964章 九六九 自助人助(求月票)
洞虚真界包罗万有,无论是太乙飞星符阵,还是洞虚真界本身,甚而无处不在的虚空无量无尽藏法,皆是玄门无上传承,随便一部道术传扬出去,皆要争抢的打破头去。三部法门完美融合一处,无有丝毫瑕疵,相互贯通之间,已然成就另一部惊天动地的法门,只是凌冲囿于道行境界,不能将之推演的尽善尽美而已。
饶是如此,这部新设道法脱胎于三部玄门无上典籍,普济神僧只稍微感应,便自惊讶动容,尤其还有几株先天灵根的枝丫,凌冲所藏之宝,几乎不逊于一处中型的道门门户。
那老僧也非是轻狂之人,只略略惊奇,便假作不知,佛光渗入真界,往凌冲阳神上涌去。好在阳神虽则昏迷,并未排斥佛光。
五蛊神君见佛光照彻,狞笑道:“普济贼秃!老子如今已和这小子融为一体,你要炼化我,便是炼化他!看你下不下得手去!”
佛光中普济之声传来,淡然道:“老僧不过以佛法之力将你暂且封禁,等郭纯阳掌教出手,你要夺舍他最心爱的弟子,下场只怕堪虞!”
五蛊神君叫道:“郭纯阳算个屁!连个纯阳长生也未证得,能耐老子何?”普济神僧叹道:“郭掌教之事老僧不愿多谈,五蛊神君你还是好自为之罢!”
佛光无孔不入,如水之就下,在凌冲阳神之上镀上一层淡淡金色,宛如一具蝉蜕。普济神僧法力果然高妙,佛光一出,竟将五蛊神君元神所化碧烟与凌冲阳神隔离了开来,无有丝毫空隙。
五蛊神君喝骂不停,却再也不能寸进,如今他骑虎难下,倘若放弃炼化凌冲元神,外有普济惟庸虎视眈眈,只有死路一条。思来想去,竟无回头之路,唯有死命与凌冲阳神纠缠,凌冲在太玄派中地位越高,郭纯阳便越不敢轻易动他,至不济还能苟活些时日。
不提五蛊神君一边喝骂,一边努力闯过佛光封锁,尽快炼化凌冲阳神。普济神僧施法已毕,向惟庸点头道:“幸不辱命,这一番足可保凌冲数日之内无恙。”
惟庸喝道:“多谢!”不及多言,伸手将凌冲抓住,化为一道剑光,惊鸿电掣一般闪了一闪,已自无踪!普济神僧摇了摇头,低低诵了一声佛号,亦自起身回转楞伽寺。
至此雍州之战告一段落,左怀仁弑君篡位,反倒得了一分人道气运,登基称帝。麾下有天尸教、天欲教两大魔门辅佐,有星宿魔宗说项,至少大劫降临之前凡间再无纷争。
左怀仁亦是雄才大略之辈,当下整顿兵马,派人四处搜罗流民复垦,稳固自家江山。魔教中人杀人放火个个拿手,论及民生却瞠目以对,好在左怀仁还要靠其等对抗玄门高手,每日美酒美人的伺候,魔教中人倒也乐得享受供奉。
数日之后,太玄峰上,一道剑光凭空闪现,一敛之下,现出惟庸之身,面色铁青,饶是他纯阳修为,数日之间连跨数十万里,回归总坛,亦有些脱力,大袖一拂,已入了掌教大殿。
郭纯阳正在云床高坐,也不废话,伸手一指,一道细微之极的真气探入凌冲体内,隔了半晌,面色越来越是难看。
惟庸道:“师弟,如何了?”郭纯阳道:“师兄自家看看。”惟庸数日赶路,来不及探查凌冲伤势,闻言将灵识探入真界,只见无边星穹之下,凌冲的阳神直挺挺悬于虚空,身上佛光已然稀薄之极,随时可能湮灭。
五蛊神君元神化为一幢碧烟,死死盖在阳神之上,寻暇抵隙,时刻要侵入其中。惟庸看罢,忽然咦了一声,但见凌冲阳神眉间生出一点死意之气,却有两道光华自其中生发而出,转眼间遍布阳神,那两道光华十分邪意鬼魅,竟连晦明童子所化黑白生死气也抵挡不住,被生生挡了出来。
惟庸倒吸一口凉气,脱口叫道:“劫数?”两道光华一光一暗,光者极亮,若佛光普照,普渡世间,亮到了极处,似能吸纳无穷事物,连凌冲一半的阳神也瞧之不见。那暗者极暗,如若深渊,又如太古凶兽张口,口中有无量虚空。
如此一光一暗之间,恰将凌冲阳神一分为二,犹如极昼与极夜,阴阳两分,泾渭分明。此象分明是天劫降临,不过不知为何这般诡异,有光暗化生之象。
光暗之意一生,连晦明童子都存身不住,一幢碧烟中却现出五蛊神君慌乱之极的面容,碧烟竭力想要从凌冲阳神中逃离,无奈先前已然炼化了不少凌冲的念头,已然不可分割。
劫数之道,乃冥冥中一股天人感应之力,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任你道行通天,劫数临头,也唯有老老实实一步步去渡,无有取巧之法。
五蛊神君元神与凌冲阳神相连,已是你死我活之境,因此凌冲的劫数一来,捎带将他也卷了进去。五蛊大骂不已,虎落平阳,身上一干宝贝折损殆尽,连多年祭炼的蛊祖之身也没了,制胜两半元神,这一半还给搭上了天劫,躲又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洞虚真界中,现出千古未曾一见的奇景,一道元神之上,分为光暗两重,又有一道碧烟曲直不定,四股力量相互绞杀抗衡,没个休止。
惟庸看罢,灵识退出,皱眉道:“想不到凌冲还有这般运道,连劫数也挑准了时机!”郭纯阳道:“天劫之道,本就是批亢捣虚,不留余地,也是他命该如此罢了。”
原来那光暗之气正是凌冲的劫数到了,且这一回更是凌厉,竟是两道天劫联袂而至,以惟庸的见识也给惊吓的不轻。
郭纯阳自云床起身,皱眉沉吟,负手在殿上走了几圈。惟庸从未见过这位师弟有这般皱眉之时,只能默然不语。
郭纯阳走了一柱香的功夫,重又落座云床,惟庸道:“有何良策么?”郭纯阳道:“天劫之力,唯有靠他自家渡过,你我插手不得。”
第965章 九七零 生机
惟庸也大皱眉头,道:“难道就眼睁睁瞧着?这般下去,怕是下场堪忧!”郭纯阳道:“生生死死,皆有命数。师兄急也无用,平白乱了道心。为今之计,你我联手,先将五蛊神君的元神打灭!”
惟庸道:“五蛊已与凌冲合为一体,一损俱损,如之奈何?”郭纯阳阴阴一笑:“想来五蛊也不知我郭某人的手段,他敢暗算我的弟子,就让他尝尝形神俱灭的滋味罢!”
惟庸不知郭纯阳有何手段能保凌冲阳神无损,又能将五蛊神君元神灭杀,也不细问,这位掌教师弟非但精擅先天神算,每每更有出人意料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只道:“就算打灭了五蛊,以凌冲元气大伤之身,能安然度过劫数么?”
郭纯阳道:“此一关是他命中注定,过得去海阔天空,过不去身死道消,只有靠他自己。”言下之意,竟是不会出手相助。
惟庸素知郭纯阳之能,既然如此说,必有妥善的法子解决,不再多言,说道:“想不到陈建德竟是当年文帝的后人,星宿魔宗又鼎力辅佐,司徒化前来说项,定下三分人道气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