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思危闪动的眼眸里亦有水光,那双总是微笑的眼睛里满是被揭穿的不堪与惭愧:“……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从里面出来的是你们,真的对不起……我扶你们起来……”
他双手伸过来的刹那,宁姝从旁边破碎的枕头里抓出一把棉絮,朝他的眼睛洒了过去。谈思危不防,下意识挡住了双眼。
宁姝趁此机会从夏侯轻怀中滑出,游蛇般飘到了他面前,将藏于掌心的破铁片横在他的颈上,冰冷道:“这里地处荒僻,你应该不是步行而来,且这里与薛家祖坟相连,你为掩人耳目已不会正大光明地显露正脸,你给我把夏侯世子背起来,背上你的马车,立刻将我们送至南平王府!这一路上我手中的铜片会一刻不离地横在你的颈部主脉之前,你胆敢有一丝异心或拖延,别怪我不顾交情,叫你身首异处!谈思危,我说到做到!”
薄薄的铁片,毫不留情地在他颈上划了一道血线,谈思危从没想到一贯同他温和相待的宁姝,竟还有这样狠辣的一面,更没想到他跟她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被迫昂起头受制于她,垂下的眼眸苦涩地望着她:“放心,你叫我做什么我便照做,我不会轻举妄动,你把铁片举低些,我要弯腰将夏侯世子背起来。”
宁姝发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着他将夏侯轻负到背上,然后一步步从这片荒芜许久的草屋离开,登上了马车,然后又命他将夏侯轻小心放下。
车夫魂都骇飞了,刚要忠心救主,谈思危闭上眼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去驾车。
一路上,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