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一手持薄铁片贴在谈思危的颈上,不离分毫,一面分出心神用那双发红含泪的眼睛牢牢注意着伏在她膝上,完全失去知觉的夏侯轻。
看着不久前好不容易才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那微弱的生命力再次从他的躯体里倾泻而出,她在心里拼了命地呐喊,央求,请他再坚持坚持,只要再一个时辰,不,半个就够了!她有无数的话想从喉咙里喊出来,可是到了嗓子眼,却如失语般一个字吐不出来。
能做的,只是死命用手捂住他那个怎么都堵不住的血窟窿。
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呢?夏侯轻,难道你是忘川河做的吗?我命令你停下,别再流了,求求你快停下……
从前的冷静淡然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她将那块铁片再度割进谈思危皮肉里三分,疯魔一般朝着外头驾车的车夫道:“想要你主子活命的话,就给我再快些!我要这马跑得比任何东西都快!”
快得能追过他流逝的生命。
听到谈思危发出痛苦的声音,车夫心弦绷紧,赶紧挥起马鞭狠狠抽了一记,马儿发出一声嘶鸣,更快地落下了蹄子。
也许过了很久,又也许仅仅是茶馆里一盏茶,说书人口中半场戏的时间,马儿拉着车轮飞一样碾过初夏最热烈的日头,碾过京城最热闹的街市,在旁人受惊好奇的目光里,终于嘚嘚停下,轰一声倒在南平王府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