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进食,用过膳后宁姝精神明显好了许多,颊上终于现出一层薄薄的血色,只是唇色依旧暗淡得近乎透明。无论怎么诱哄规劝,宁姝都不肯让除了夏侯轻之外的第二个接近,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只要他离开她一丈距离必定哭闹不止。
段长风也一时想不出缘由,拉着徽墨一起钻研药方。宁姝毕竟虚弱,闹了一阵后抱着夏侯轻的手臂沉沉睡了过去,红绯等人立刻趁这个机会端来水盆为她换上新药,擦拭肌肤。
夏侯轻起身要避嫌,却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她紧紧地握住不放,只要他轻轻动一下,宁姝便有惊醒的迹象。
夏侯轻只得任由她握住自己,将面庞别到一旁,向来淡然自若,运筹帷幄的夏侯世子,第一次露出窘迫的神态:“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吧。”
红绯等人亦尴尬地互看一眼,不过时间紧迫,也没空想什么,打仗一样为她解衣擦拭,上药更衣,生怕宁姝随时惊醒。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她在纱幔中,他在纱幔外,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一只软若无骨纤细柔夷,紧紧地缠在一起。
他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不辨世间五彩斑斓,明暗光影,可耳朵却是听得到的,听得到隔着这层如烟似的纱幔,她身上的衣衫被一层一层除去的声音,听得到布巾在她身上小心翼翼擦拭的声音,听得到药瓶开启,在她肌肤上轻轻涂抹,而她些微吃痛后低声嘤咛,如同莺泣,同时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如同求助。
之前那次是宁姝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他情急之下根本无暇去顾忌什么男女大防,脑中一直一个执念:不能让她死,他要她活!
可现在时过境迁,被压制的遐思一瞬间如同放马归山林,纵横肆意,夏侯轻搁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无声间握紧,耳后自下而上漫上一层霞色,又被他强行压下,这才没有教人察觉他的失态。
待到这药终于艰难地上完,红绯等人个个满头大汗,赶紧端着冷掉的水盆离开。待到她们离开,门重新关上,夏侯轻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