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霜被关在离铁慈还有两间牢房的地方,这牢里还有别人,但都被关得很远。
铁慈仔细看了看那锁,是簧片锁,她从靴底抽出一个薄铁片,拨弄了一阵,又接连击掌三下,咔哒一声,锁开了。
开锁这项居家旅行坐牢必备技能,是三师姐教的。
斜对面丹野目光灼灼看着,撇嘴一笑,用西戎话骂了一句:南人奸猾。
他脚尖拨拨铁慈扔回来的羊骨头,果然看见骨髓里头寒光一闪,抽出来,是根针,他有点笨拙地捏着那根针,像看着什么稀奇西戎多是游牧民族,便是姑娘家也是上马牧羊下马打架,绣花针这种东西等同于废物,更不要说拿来开锁。
丹野看着铁慈的手势,也学着倾听捣弄,却半天也捣不开,他诧异地看铁慈,铁慈对他咧嘴一笑。
丹野拨得不耐烦,忍不住问铁慈:怎么打不开?
铁慈懒洋洋答:谁告诉你绣花针能开锁?这种簧片,绣花针拨得开吗?
那你给我根绣花针做甚!
怕你寂寞,送给你绣花啊。
丹野:
绣你娘的花!这混账皇太女!
迟早我要在你人皮上绣花!
铁慈毫无愧疚之心她送绣花针给丹野,就是要堵住他的嘴。免得他看见自己开锁动作大呼小叫捣乱,引来了差役。
她研究栅栏上的锁,皱起了眉。
这是套锁,一套三把钥匙,要摸索很久,会引起衙役注意。
她忽然停手,退回原处,将锁链套好。
有人来了。
时间回到铁慈刚刚被捉拿送进大牢之后。
刚从苍生塔维持秩序回来的沈谧,正想去县丞府里寻找铁慈,便被一人拦住了,他认出那人是李县丞身边很受器重的一个幕僚,便恭敬施礼,称张先生好。
那张先生往日从不曾正眼看他,今日态度却甚好,邀他去县衙门政厅房喝茶,两人进去了,门政便关上门,远远走开。
沈谧一脸油滑的笑容,站起身给对方倒茶:先生有何吩咐?
张先生瞄他一眼,想着东翁的吩咐,便笑道:沈谧,今日县丞和刘老说了,让他给你个荐书,回头仵作一职司便归你了。
沈谧惊喜,忙道:多谢县丞恩典!小子必戮力以报!
这么快就表忠心了?张先生慢慢喝茶,斜着眼笑道,还有更好的事呢,你想不想听听?
自然是想的,对方茶盏刚放下,沈谧立即又起身添茶,县丞大人向来待小人爱重,小人这里先谢过大人了。
巡检一职,大人也是属意于你的。沈谧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见那张先生凝视着茶杯,缓缓笑道,但当然得现有的巡检去职才成。
沈谧道:茅公子本就不会做长久
张先生像没听见他的话,不过这人现在就去职下狱了,他就是那采花杀人的大盗。
沈谧一顿。
沈谧,你自这人来后,一直跟着他,他行踪诡秘,夜半出没,身边藏有白梅花,你一定是知道的,对不对?
茶壶口微微一偏,洒了几滴水在沈谧手背上,滚烫的水烫得他一哆嗦,他抬起头,缓缓盯着张先生。
张先生手指在桌上轻弹,笑道:你懂大人的意思。他扔了一个小包给沈谧,起身,去吧,去击鼓,只要你第一个站出来,拿出这些证物,证明茅公子就是采花杀人的凶手,仵作也好,巡检也罢,都是你的。
先生。沈谧却笑了,县丞有令,我岂敢不从。只是我现在算是茅公子的随从,这仆背其主,千夫所指,您这里如果不能给我一点令我安心的东西,我这决心也不敢轻易下啊。
张先生便轻蔑地笑了,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个令牌扔过去,巡检司的令牌那个姓茅的一直没拿,本来该你办好这事再给你的,既如此,你便先拿了。藏好了,可不许先拿出来显摆。
那是自然。多谢先生,多谢县丞大人!沈谧满脸欢喜伸出手来,手里却还拿出那个大茶壶,猛地一抡,砰一声,沉重的茶壶砸在那张先生头上,那人眼白一翻,一个诧异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摆出来,便软软倒地。
沈谧一把接住他,将他放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对着茶盏,看上去像在低头沉思。自己在他怀里摸索一阵,又摸出进出县衙大牢的令牌收好,这才擦一擦头上的汗。
然后他掀帘出去,一脸喜气洋洋,门政隐约知道里头是什么事,有点艳羡又有点鄙夷地看他一眼,沈谧道:张先生在里头思考一件要事,想好了才会出来,令尔等不必打扰。
门政和差役应了,沈谧便往县衙里头走,监牢在县衙西南侧,俗称南监。从宜门方向转过长廊,便是监牢的几间屋子,地上的屋子关着一些普通的犯人,重犯都在地下。
南监处不少衙役看守,沈谧正想着自己虽然有令牌,但是自己的身份贸然过去还是会被人怀疑,得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进去,比如送饭什么的
想到什么来什么,那边游廊处就来了两个妇人,手里拎着饭篮,显然是来送饭的,沈谧大喜,急忙迎上去,对面那两个妇人却十分警惕的模样,一抬眼也看见了他,其中一人盯着他,手往饭篮里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