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们毫无保留地接受对方,优点善德也好,缺点憎恶也罢,全然坦荡地认可他。
除非你们彼此相爱,已经对着对方说下那两句百年不变的誓言,我会倾其所有地爱着你,我会倾其所有地保护你。
王陆低头,没有去看从他身边走过的薛伯仁,反而划开了自己手机。他的锁定屏幕是一张系统默认的海滩白浪加黄金沙滩,输入密码之后,主屏幕上,被零星几个应用程序挡住的,是一张偷拍照。
那是去年年初的一个任务,他和海云帆被派去捣毁一个邪//教的传教现场,现场很多围观群众,他们不好开枪警告,只能默默挨打。
海云帆的嘴角被打得有点发青,王陆一转身看见他这么狼狈,立刻急得眼冒血光。
王陆,187,挑出来腿是腿、胳膊是胳膊,鹤立鸡群一个帅哥,跟人打群架打到青筋暴起。
当然最后结果不错,他们大获全胜,王舞挥挥手让他们去处理一些自己的轻伤,坐在医疗港外面的长椅上,海云帆倚在他的肩膀上,可能是无意识地抚摸着黑狼蹭到他腿边的头顶。
小向导和他一样身心俱疲,就算天幕阴暗、日头西垂,一切都马上要陷入潮汐样棉柔的黑暗里,他喃喃自语一样地安慰着王陆。
王兄别怕,我没事。
王陆转头,看见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的非常的…
安稳,平和,妥帖,祥和…
一切王陆无法形容的平静美好都在一瞬间变成了现实。
王陆兜兜转转,寻找渴望着一个属于他能带给他温暖的家,而在那天,那个家抚摸着黑狼的头顶,轻而易举地接受了他的不安、暴戾、反叛和时不时的冷漠,就那样轻飘飘地落在他肩上。
王陆不敢动。
那是他的家在他的肩膀上,王陆怎么敢动。
无意识地摩挲着海云帆出现在他屏幕上的睡脸,王陆不舍地按灭了他的屏幕。
他得把他的家找回来。
他得把他剩下的一半灵魂找回来。
医院像一个巨大的蜂巢,沉稳有序地运转着。
王舞站在医院病房的走廊里,手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墙,明媚磅礴的光肆意地挥洒进来,中年美人皱了皱眉头,今天的光非常刺眼,她的影子被光线拉扯延长,扭曲变形地在墙上扭动。
王陆在病房里问话,风铃现在还很虚弱,嘴唇上干涸苍白,精神高度紧张,任何一点稍微过头的声响都会刺激到这个突然变成瓷娃娃的姑娘。
欧阳商从远处的走廊里信步走来。
信步是一个非常微妙典雅的词,男人也真的配得上它,每一步都带着恰到好处的自信,这个联盟首席向导的内心极度强大,如同飓风之中平静的风眼,一片混乱之中那儿也是安宁明媚的。
欧阳商的手上有两个链接标记,分别代表王舞和海天阔,两个强大自负的哨兵。他们曾经都以为自己能完全占有这个向导。直到后来,20出头的欧阳商消失了一段时间,链接那一端骤然变得虚无空白的空虚感提醒着他们,其实被占有的应该是他们俩才对。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叠报告,他站定在王舞面前,看起来难得的忧心忡忡,“风铃的血样检测出结果了。”
“让我猜猜看,大量的精神药物,苯巴比妥、巴比妥、还有其他麻醉、抑制类药物,对吗?”
欧阳商微微点头,然后又沉重地摇了摇。
“我猜的不对。”
“你猜的很对。但是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
拉过王舞制服肩膀的布料,欧阳商打开了布草间的小门,昏暗狭窄的空间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哨兵。
自己的哨兵之一。
“你听说过,黑潮计划吗?”
即使光线惨淡,欧阳商还是注意到女人脸上片刻出现的惊骇。
黑潮这个名字,足够让所有哨兵向导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25年前,帝国科学家为了控制觉醒过的人类,研制出了一种药物,黑色针状晶体,可溶于水,溶于水后很容易升华汽化,吸入就可以达到苯巴比妥的麻醉作用。”
“这种药物的名字,叫做‘黑潮’,”欧阳商合上文件夹,“而帝国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么多,他们发现,吸入了黑潮溶液的哨兵和向导和普通人的生理反应不同,他们更容易被控制,只要辅以恰当的催眠手段,他们就可以变成棋子,任人支配。”
“你的意思是,他们拿小铃儿之类的向导当试验品了?”
欧阳商摇头,“不对,如果是,那我们现在早就找到在风铃被抓之前就已经确认失踪那些向导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