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雨蝶回到为交易而住的地方,进屋,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很多东西都被谁动过,然后再放回原位的,这人,不会是华天昊,也不会是钟点工,因为,她好像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再细闻,又没有了。
她肯定不是神经过敏。
进到卧室,这种感觉更强烈,特别是她的护肤品,里面原本的内容物全没有了,取而代之是的胶水。再打开大得夸张的衣橱,看到地面有散落的少许碎片,不用对比,就能肯定是从某些衣物上剪下来的。
她已猜到是谁了。因为她还闻到了留在这里还未散尽的香水味,与数小时前闻到的一样。
薛妮!她在华天昊面前的忍气吞声。委屈求爱,背后的怨气总得有地方发泄吧?可是,这是华天昊的地盘,她的发泄都只能这样的憋屈。
那么,她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和华天昊会在那里出现的呢?
想了想,她有了答案。冷笑着摇了摇了头。
对薛妮,汤雨蝶说不上是怜悯、悲哀或是厌恶,但不可否认,经过他这一闹腾,她的心情反而好了很多,是幸灾乐祸,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阿q心理,这样的心情变化,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罪恶感。
坐在窗台看着流光溢彩的崇市,陌生感越来越强烈,好像看到自己的身体正从这都市里渐渐后退,两旁闪过的曾经熟悉的家乡的景象,但已被各种色彩着色。崇市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包容,包容得可以给任何残败污垢都裹上光鲜的包装?
我早已不属于崇市!
可是,我在要回女儿之后,能不能带着她一起离开?
这是在与华天昊达成协议后,汤雨蝶第一次产生的想法。之前,满脑满心只想着女儿能回来,其他的,也不容多想,现在女儿的回归总算是有了眉目,她也较之前清醒了很多,想到的事情也更多,她不想女儿面对太多的肮脏,后悔与华天昊交易之时,没有定个期限。
如果,此时,我能与胡寅达成协议,让他把女儿交给我,这功就不能全归于华天昊,我也有了可以离去的理由。
但是,他会跟我讲道理吗?
先与胡寅谈过再说吧!
刚刚把电话拨通,刚刚听到胡寅的声音,电话就被夺了下来,划着弧线消失在窗外。
“你凭什么丢了我的电话?”
“就凭你没有听我的话。我告诉了你,不许和他联系。”
“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你,你现在需要处理的事很多。”
“借口!你想求他,求他把女儿还给你,然后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跟我说,是你要回女儿的,与我无关,再然后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带着你女儿从我身边消失?”
刚刚才有的想法,他怎么就知道了?我刚才自言自语了?好像没这习惯啊!那就是他的观察力太犀利、想象力太丰富了。雨蝶有一点儿做错事被逮的心虚,否认,脸却不受控制的红了。
“汤雨蝶,你可以对与你无关的人付以同情心,为什么,对我,你始终铁石心肠?”
这个问题说了也是白说,他的思想与我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她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反复说废话。而且,她发现了一个更合理的原因,就是,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他所说的爱,他是在利用她,去实施对薛妮的报复性伤害。只是,此时,绝对不适合揭穿。
“你应该在医院陪他。”
“如果我跟你说,我决定和他离婚,然后娶你呢?”
雨蝶有短暂的惊愕,她可从来都不想谁的离婚是因为自己,哪怕是男人和男人,只要是“离婚”,她都会觉得自己是罪人。
她的反应,被他看作是心动。“你果然最介意名份,我相信他的话了。”
“你相信谁的话?”
“一些传闻。”
“相信传闻,那你就听说了我有过很多男人,早已不是你心中纯洁的女神,你会娶这样的女人吗?你不怕再次陷入噩梦?”
“你不会是我的噩梦,而且我相信,你总有一天可以把我从噩梦里带出来。”
“你太高估我了,我不会嫁给你,我只是与你交易的物品。而且,我敢断言,你不会离婚的。因为你不会舍得丢下你的利益。你认为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钱去交换,你喜欢用钱支配别人的人生,你喜欢这种感觉。”
被她*裸的剖析,他没有半点儿恼怒,很坦诚的认同:“你很了解我。”
“所以,你也不要用这种同归于尽跳楼的动作吓唬我。”
“你不怕死?”
“我是死过的人,死过了,就不会再怕死了,只是,我不想死,更不想和你一起死。”轻轻的把他的手臂拿下,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会遵守与你的约定,一切听从你的安排。请回你的房间,我很累,我要休息了。”
“我不能留下来吗?”
“你留下来能做什么?”雨蝶没有留情面的反问:“让我把衣服脱掉,让你看到一只被拔光羽毛的孔雀,你不会恶心吗?”
她指的什么,他当然知道,那是他明知应该去看医生,却始终不敢去解决的心理疾病。他脸色暗淡了下去,默默的转身。
看着他的背影,雨蝶责怪自己刚才把话说得残忍了,带着歉意说:“华天昊,你是好人,只是,一些外来的事伤害了你,让你失去了太多,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冯医生会给你找一个同样医术精湛、口嘴严实的好医生的。”
“你休息吧,有些事,我也需要想想。”
第二天,对于汤雨蝶来说,是最难熬的一天。
华天昊除了叮嘱她不能与胡寅联系,也不许出门外,还不许胡思乱想。这三个叮嘱一说完,就进了书房,整天都没有出来。
从未见过他如此凝重的神色,她纵是再焦急女儿回来的日期,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只得一个人老老实实的憋在房子里,遵守了他提出的前两条,至于后一条,那不是自己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脑子里出现的各种各样片段,使她焦躁的从这房间转到那房间,又转回来。大半天时间,终于累得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仍是挥不去的一双双手,那是属于阿朵钦、胡寅、华天昊、李原和他们的。
全身的汗水在睡着之后不久又把她唤醒,坐在窗台迎着冷风、对着夜色盼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