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顺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不慌不忙说道:
“张震既然想要这个两江总督,那就给他。张震得到这个位置,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再有其它什么想法,只会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忠。张震再有千般不是,但其手下百战军乃是朝廷最精锐之师,要想剿灭发匪,非得靠着张震不可,先用,而后再制,乃是朝廷用人不二法门,这是奴才的第一点看法。
同时皇上可以给江南、江北两座大营下道密令,在应付发匪同时,严密监视张震,一旦其有任何不轨举动,则立即分兵包围。
尔后大力扶持湘军,无论湘军与发匪作战是胜是败,皇上总想着不断嘉勉就是,曾国藩感念皇上恩情,岂有不尽力为朝廷办事的道理?奴才看来这满朝文武之中能够对付张震的也就只有一个曾国藩了。而且曾国藩在与张震对决之中,每每落于下风,奴才以为曾国藩一旦得到皇上全力支持,必然会感激淋漓!
张震既然得到两江总督位置,皇上可以亲自下道圣谕,命令其于六个月内克复金陵,若是能够做到,过段时候随便找个机会把他调来京师,弄个尚书、学士的赏赐于其,只要张震一来京师自然便回失去威风。
若是在六个月内无法克复金陵,到时皇上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罢免张震,就算张震的军中民间再有威望,那个时候还有谁敢说朝廷半点是非?
最后就是必须严密控制住张震在京家人,不许其离开京城半步。张震若在前方心有顾忌,当也不敢再有二心也!”
咸丰一边听着,一边面上大是不甘:“此计虽然可行,终究还是便宜了张震那个狗头!不过眼下朝廷正当用人之机,也是没有奈何的事情。肃顺,就暂时按着你说的去办吧。”
咸丰就是这样的人,心情永远都那样喜怒不定,喜欢一个大臣的时候要什么给什么,可一旦对一个大臣厌烦恨不得当场就把其仗毙面前。
怡良如此,张震也是同样如此。
“跪安吧,朕有些乏了。”咸丰无精打采的站了起来,随口说了一句。
转回到了后宫,一点精神也都打不起来。
“皇上,懿嫔来了。”
“哦,让她进来罢。”咸丰叹息一声,稍稍有了一些精神。
这是前两年进宫的,赐号兰贵人,后改改封“懿嫔”,叶赫部的叶赫那拉兰儿。
“兰儿,把朕的‘紫霞膏’拿来。”咸丰显得有气无力,打了两个哈欠说道。
兰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劝谏,可终究又把话给咽了回去,眼下皇上虽然对自己宠爱,可一旦惹恼了这位天子,只怕当即就会遭来横祸。
所谓“紫霞膏”,其实就是鸦片。咸丰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就让人弄来鸦片说要尝尝,并说以皇上的身份不可能摆脱不了鸦片,结果这一试之下就再也没有丢下过。
过足了烟瘾,咸丰放下烟枪,长长叹息一声,又恢复了那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兰儿,朕自从当上这个皇帝以来,当真一天也都没有省心过,朕自问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生怕有什么闪失,对不起祖宗啊。可眼下社稷败坏,外有发匪作乱,内有这些朝廷命官一个个不光不知道为朝廷分忧难解,反而还在变着法子要挟着朕......”
“陛下说的是?”兰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咸丰脸上怒气重新冒了出来,恶狠狠地说道:“朕说的又还能有谁?一个是两江总督怡良,不思忠君报国,只知私敛钱财,纵子行凶,还有一个就是江苏巡抚张震!”
兰儿吃了一惊:
“张震?听说这人很能打仗,而且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皇上还多次嘉奖过其,怎么,怎么现在皇上对张震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老实人?老实人?”咸丰哈哈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对张震讥讽还是对自己讥讽:“连着朕在内所有的人都被张震骗了,这人要是老实人的话天下再也没有一个奸臣了!”
咸丰对兰儿甚为信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说了一遍。兰儿越听眉头越是紧锁,等到咸丰说完面露忧色:
“那些汉人终究总是靠不住的,要用还是得用咱们自己家里的人。这些汉人手里一有了点权,一个个都飞扬跋扈的,哪里还把朝廷看在眼里,所有说来说去还是咱们满人靠的住。”
“满人,现在还有会打仗的满人吗?”说到这个咸丰心里来气,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当初长毛才起作乱,朕用的就是那些满人。可是这些满人都不争气,一个接着一个败在了长毛的手里,你让朕怎么能够依靠他们?你让朕怎么能够信任他们?后来听了朝廷里那些大臣的话重用汉臣,却又偏偏落得一个这样样的结局......”
“皇上,息怒。”兰儿轻启朱唇,柔声说道:“自从入关以来,八旗兵的战斗力的确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要想剿灭发匪,臣妾以为还得要靠着那些汉人。汉人可用,但却不可深用,汉人可以领兵,但却必须时时刻刻监视,否则一个处置不当,只怕就会引起聚变。眼下前线剿灭发匪主力皆是汉臣,若张震曾国藩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