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地看了三人一眼,徐庄却是笑笑地道:“我瞧着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算是挺好的。”
引得申寒怒视,可惜徐庄却不以为然,“这份诏书你们也不急着要回去?”
手里拿着诏书却一直没被人要回去,徐庄想说什么也不好多说来着,这会儿私底下了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还给武朝了。
武朝伸手接过道:“诏书嘛,一会就会张贴出去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分外的坦然,叫徐庄有心想说他们心大,但是这份诏书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怕什么人把诏书拿了去。
徐庄道:“虽为女郎,气度远见都不差,无论武兄说的她那些事有没有夸大其词,就凭她能在杀了匈奴的冒顿单于之后还能让大汉并没有受到匈奴的报复,再起战事,这份本事便了不得。”
一眼就看出申寒和尤钧想要反驳,徐庄先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她的兄弟缺先生吗?”申寒突然问出这一句,武朝一顿却是大笑起来,“申老啊,你打的如意好算盘,你对我徒弟一脸轻蔑,就你这样的态度放你去教我徒弟的弟弟,我徒弟是不可能轻易答应的。”
开什么玩笑,看着申寒的态度,谁还能不担心他教坏刘盈,与刘元息息相关的人,怎么可能会让申寒这样看不上刘元的人靠近刘盈,万一申寒挑拨刘元和刘盈的关系……刘盈可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姐弟感情不好,是想要刘元这个手握重兵的公主死都没地儿死?
“你……”武朝说了开头谁都能想到内容了,说来说去就是不相信申寒呗。
“我怎么了?我说的话是哪里说得不对?不对你就说出来,真要是不对的话我改,还与你赔罪。”武朝说得理直气壮啊!
“你为什么看不上我徒弟,轻蔑啊!你既轻蔑于我的徒弟,为何又想成为太子的先生?”让人把他的错处说出来,他要是真错了他一定会赔礼道歉,完了再把申寒的矛盾道破。
看不上刘元又想借刘元的手成为太子的先生,如何心性,这是当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吧?
想到这里武朝也生气了,看不上他徒弟又想踩着他徒弟上位,何其过份?
怒视申寒,申寒道:“她就算再有本事又如何,她是一个女郎,你跟着她有什么前途?”
“申老此言差矣,武兄眼下怎么说也是有爵位的人,怎么就能说没有前途。”说武朝没有前途,可是武朝也是一个成建侯。
都成了侯还不算功成名就,那要如何?
武朝道:“就是,我跟了我徒弟又不是什么都得不到,我现在都成了侯了,侯爷。怎么就说跟着我徒弟没前途呢?”
申寒看着武朝一脸引以为傲的样子,他那些不屑于刘元的理由都不曾被他放在眼里。
“你如今是越发出息了。”尤钧反讥而道,武朝一下子看了过去问道:“怎么的师兄,你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你这会儿是想好好地教训教训我。”
“我不能教训你?”尤钧的身份比起申寒还有徐庄都更有资格教训武朝。
“要教训我的理由呢?”武朝迎面而上,让尤钧好好地说说为什么要教训他。
尤钧道:“你太得意了。”
额,武朝能说什么,他还真是得意了!尤钧指着武朝问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想不起来自己的志向了?”
武朝连想都不想地反驳道:“我没有忘记。我也一直都在做。天下未定,谈什么建法立规?而且若论立法,秦的法有什么问题?可是秦亡了。”
尤钧道:“那又如何,天下需要法,没有法就没有规矩。”
“现在的百姓需要的不是规矩,而是温饱。”如果是以前武朝的想法跟尤钧是一样的,可是跟了刘元那么多年,他看着刘元是如何治理一县一郡或是一州。
如果百姓们吃不饱,他们是不会管你定下什么律法,在生存面前,律法如同虚设,只有活下去,只有他们吃饱穿暖了,他们才会愿意听你的法,守你的规矩。
“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你知道吗?”尤钧盯着武朝看了半响反问,武朝上下打量自己一圈地问道:“像什么?”
一点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啊!
“像儒家的人。”尤钧说到这里眼中闪过厌恶,武朝顿了半响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是法家的弟子就不能像儒家的人?”
说得理直气壮,听在尤钧的耳朵里却让尤钧不高兴啊!
“你莫要忘了法家弟子该做的事。”尤钧轻斥了武朝一句,似是如果武朝表现不好他便要直取武朝性命的意思。
“我如今做的哪一样不是该做的事。法家也好,儒家也罢,本来就不可能一家独大。”
武朝说着心里话,但是显然尤钧并不想听这些,上前捉住武朝的衣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武朝同样扣住尤钧的手,防着他轻举妄动。
“法家的弟子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法与礼本来就可以兼得的,师兄何必执着。”武朝想要劝尤钧,可是尤钧在刘元的面前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可见在他的心里是有多看不上刘元。
听着武朝的话,尤钧更是生气,气得紧紧捉住武朝的手道:“你是想叛出师门?”
武朝皱起眉头道:“师兄说得言重了。不过是没有按照师兄的意思和师兄做同样的事罢了,怎么就算叛出师门了。况且我们当年从师的时候师傅教我们一身的本事,在我们出师的时候并没有要求过我们做什么,不做什么。师兄只凭一己之喜就想定我一个叛出师门的名头,未必专断了。”
既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武朝据理力争,尤钧盯着武朝看了半响,“好,很好。”
竟然就松开了捉住武朝衣领的手,转身就要走。
“师兄,法度可制,礼法亦可存,只一味的实行法度不讲人情,这是长久不了的。”武朝将自己所悟得的大声喊了出来,尤钧道:“你还是想让我留下帮着你的徒弟?”
“我不求师兄留下,我只求师兄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我这个徒弟究竟做得好或是不好。”武朝并没有要强求于人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从前他在刘元最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强着自家的师兄弟来帮忙,眼下刘元是有自己的难处,但是又怎么可能难得过当年。
“以法治天下也罢,以礼教化天下也罢,都是为了天下强盛安宁而已,师兄不妨看看她做得如何再下定论。”武朝只是想让尤钧给刘元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只有相互给了对方机会,才能真正了解他们合适还是不合适。
“而且师兄如果早能找到了合适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无所获,既然师兄没有更好的选择,就像我劝着你来的时候说过的话,你就看看刘元,瞧着她适不适合?”
“我现在见到了,觉得她并不适合。”尤钧回过头大声地告诉武朝。
武朝一脸不愤地道:“就凭一面之缘,就凭你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就断定了她不适合,师兄未必太轻率了?”
尤钧皱着眉头,“你当初收她为徒时难道凭的不是一面之缘?”
“算不得是,我还让她围着整个坞堡跑了一圈。她那个时候还很小。”武朝多年前收到琼容的信,当时是奔着琼容来的,后来,后来看到刘元这样的好苗子自然而然就撤不开手了。
“那你现在让她出来站在门口呆上两个时辰不许动,我便留下。”尤钧好似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但是武朝就像看到了希望,迫切地追问,“师兄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你以为她还是当年的她?”尤钧并没有回答武朝,而是反问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