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白雪一样的毡棚一朵朵开放在旷野之上,数以万计的鞑靼人用自己能够收集而来的木材修建营房,看着那一缕缕直上云霄的炊烟,憧憬着晚饭。
整个营地都被下午大胜的喜悦所笼罩。
连续数战,鞑靼人高昂的士气难免下跌。尤其是跟陆绎本部交手的那一支五千人的军队,他们折损不过三百余人,可最高指挥官都被明人生擒,这让他们沮丧。
直到默罕默德成为俘虏,这一支鞑靼人的骑兵士气才缓缓回复。
在乞庆哈的宣传当中,这一战击溃了明人的数千骑兵,斩获颇多,实属是大胜。
默罕默德跟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便是最好的佐证。
这一军中,除了默罕默德,无人质疑乞庆哈的权威。
因为数部鞑靼人,愿意跟随乞庆哈南下的不过四部,所拼凑出来的士卒也不过三万余人。剩余的鞑靼人部落依旧在北面过冬,避免着跟汉那吉交战,也避免在冬日奔波,未战先损。
这些所剩不足三万的鞑靼人骑兵几乎人人身上都有冻疮。
在马背上,裹上羊皮毯子,也止不住冷冽的风灌入袖口,衣领。寒冷天气折磨着这些草原汉子的同时,也让燕赵之地的征南军吃了不少苦头,非战斗减员占据了总数的两成之多。
可无论是鞑靼人还是征南军,都在与天斗,硬扛了下来。
现在,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把那个叛徒带上来。”
橘黄色的炭火将营帐一角烧热,让营帐内的鞑靼人贵族忍不住想要靠拢炭火,借此取暖。
但大汗乞庆哈不动如山,死死地盯着乳白色的毡门,等着门外面的默罕默德进来向自己赔罪,承认自己不该做明人的走狗,来草原狩猎自己的同胞。
他要默罕默德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献出自己的部落,用牛羊换取自己的自由;让城中的叶尔羌人归顺自己,帮助自己击溃陆绎的征南军,占据宁夏塞上这一块水草丰美的土地。
“默罕默德,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成了明人的走狗。”
鞑靼人与叶尔羌人之间的纷争可以追溯到百年前,但自从准格尔人占据漠北大片土地,自立为汗之后,这两族之间的矛盾日益减少。
乞庆哈与默罕默德少年便相识相交,互相间少有争执。多年再见之后,一人已经被毡棚束缚,所囚;另外一人处在狂野之上,却是大明之囚。
四目相对,默罕默德并无沮丧之情,也无战败者的不安。相反,他饶有兴致的看向默罕默德,一开口便是惊世之言。
“乞庆哈你既然觉得我是明人走狗,那便干脆将我的脑袋砍下来,挂在旗帜之上,让本汗看看你还能在明地苟且几日,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充当明人走狗,性命不保。”
默罕默德信步坐下,直直的看向乞庆哈,看着这个沙场宿将,露出鄙夷。
“明人素来奸猾,在我看来,你这漠北的智者也远远比不上那陆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