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医生突然停下了。米晞晖跟在他后面,看他又走向一处墓碑。墓碑前放着一束花,花瓣脱落,贴在地面上。
“这是……苏女士?”米晞晖道。
“不。我妈嫌墓地晦气,从来不来。”麦医生笑道:“苏敬文死了她都没来看过。”他弯腰捡起花束,白色的花瓣又纷纷洒下来,倒平添一种悲凉的气氛。
“那么是谁呢。”麦医生道。
爸,我来看你了。
你在那边好不好?
爸,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是旁边这一个。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可是我觉得这样能幸福,也不错。
会给出全部真心吗?我也不知道。我害怕。万一哪一天……我不会想不开。好聚好散是不是啊。
爸,如果真有下辈子,别那么死心眼儿了。找个爱你的人,总比你去爱别人来得强。我会过得很好……你要放心。
麦医生低头看着。碎雨袭上他的眼镜片,蒙蒙的一层。他摘下眼镜来,还在笑。米晞晖默默地站在他身边,离得很近。米晞晖低着头,看着墓碑上微笑着的,与麦医生有六分像的男子,眼神异常坚定。
第28章
米大律师正在……咳,蹂躏小麦。
剥光,压在下面,一口一口吃掉。一开始米晞晖差不多只靠蛮力,欲望一上来自己也失控,会弄伤麦医生。后来渐渐学会控制,甚至有了技巧,玩弄麦医生得心应手,偶尔还用上个小道具,小手铐啦小皮鞭啦小蕾丝裤裤……啥的。麦医生被他揉弄得够呛:“你从哪儿学来的!”
“多加练习。”米晞晖道。
米晞晖一天到晚木着脸,着装打扮一丝不苟,禁欲非常。但欲望通常就像是被堵的洪水,只要一个小小的开口,就会溃堤而出,汹涌澎湃。
各种姿势,舔咬,亲吻,他喜欢亲吻麦医生大腿根,慢慢地舔。麦医生皮是猥琐大叔,但仍然怀揣着一颗纯情小少男的心,羞耻得皮肤开始发红。
“你连屁股都会红。”米晞晖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你tmd去死……”麦医生咆哮。
下午米晞晖临时性加班。麦医生走去接宝宝,握着他的小肉手笑道:“今天你叔叔加班,咱俩自由啦。我们去吃肯德基。”
宝宝高兴地一蹦一跳:“好呀好呀~”
准备过马路的时候,宝宝突然嫩嫩道:“妈妈~”
麦医生一愣。他都快忘了宝宝还有个妈的这件事了。
马路对面站着个年轻的女人。戴着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着装严谨,表情很严肃。宝宝有点畏怯地往麦医生身后缩,那女人看着,皱了一下眉。麦医生看看交通灯变绿,于是牵着宝宝的手,向对面走去。
走到对面,那女人冲麦医生点点头:“你好,我叫孙敏,是刑言宁的妈妈。”
麦医生笑道:“你好,我叫麦威,是米晞晖目前的房东。”
孙敏皱着眉:“他怎么不自己来?
麦医生听她的话不对劲,也不多说。孙敏一看就是很干练的女人,头脑清楚,很有条理。但当老师久了,平时说话都有教训人的意思。宝宝相当害怕她,她对宝宝的体罚很严重。孙敏也不是太想宝宝,只是不满意道:“当初刑龙若跟我抢孩子米晞晖倒是很能干,抢了孩子扔着不管么。”
麦医生很不想说话。米晞晖家里旷日持久的战争他多少了解一点,但并不想深入太多。别人家里的混战就像个泥潭,外人最好少多管闲事,否则陷不下去也沾得两脚泥。
孙敏低着头看宝宝,也没什么表情。宝宝抱着麦医生的腿,越来越往后缩。
“你是来看宝宝的?”麦医生笑道:“站在小学对面。”
孙敏自嘲一笑道:“他倒是宁愿抱着你的腿都不肯和我亲近。”
麦医生突然又尴尬。他拉着宝宝的小手想把他拉到身前,宝宝却越是不肯,孙敏脸色也越沉。
“刑龙若倒真是把孩子教得好,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麦医生道:“我不太清楚……”
孙敏盯着他看,笑道:“你不是外人。”
麦医生一惊:“嗯?”
孙敏看宝宝:“他和你这么亲。刑言宁实际上从来不容易和人亲近。”
麦医生握着宝宝的手,宝宝小手心里全是汗。
他突然明白宝宝为什么和自己这么亲近。
他们算的上同类——身上都缺乏母亲的气息。苏心昭没有抱过麦威,孙敏可能也没有。人的身体是有记忆的,每一处皮肤,细胞,血液,都有记忆。人类对母亲最初最原始的记忆,是从一个抱着自己的温柔女人开始的。
这个记忆麦医生没有,宝宝也没有。
麦医生想大笑。
孙敏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她淡淡道:“本来是找米晞晖的。他既然不在,你又是他房东,能不能转告他我找他有事。这是我的手机号。”
麦医生接过纸片,上面写着一串零乱的数字。麦医生收起纸片,道:“好的,我知道了。”
孙敏看了看宝宝,转身走了。
麦医生蹲下来,捏捏宝宝的小脸:“宝宝为什么不跟妈妈打招呼?”
宝宝皱着小眉头,咬着小嘴唇,好半天才委屈道:“妈妈心情不好……”
孙敏打孩子下手一贯重,或者拧宝宝的大腿。米晞晖曾经提过,离婚前宝宝隔段时间回父母家,过几天米晞晖接回家,大腿上总是青紫的。宝宝惧怕她,总是躲她。鬼鬼祟祟躲得孙敏心烦,发脾气又打他,更让宝宝害怕。
麦医生吐了一口气,直起身,拉着宝宝的手:“我们去吃肯德基吧。”
宝宝踮起脚尖抱着麦医生的脖子:“麦麦~我们回家吧~”
麦医生拍拍他的小小的背:“好,回家。”
t市著名的流莺街发生大规模械斗,刑警赶过去制止,警车只能停在街口,肮脏狭长的街道里一片混战。混子白粉妹流莺,五毒俱全的一条街。刑龙若胳膊被划了一刀,又深又长。同去的警察怕伤到刑龙若的肌腱,让人先把他送到医院急诊,余下扫尾的工作他们来处理。将近凌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意思。刑龙若把头靠在车窗上打盹,左手捂着右臂,血还在往下淌。陪同的小警察咋舌,这样子了还能睡。开车的警察拉开警灯,但没有开警报。红蓝交替的警灯一转,一片一片扫着,在夜色里突兀地辉煌。
到了医院,小警察把刑龙若叫醒。刑龙若揉揉眼睛,捂着小臂跳下警车。凌晨的空气都要凛冽一点,特别在冬天。右前臂上一条长长的刀伤,像活了一样跳着,一绷一绷地疼。走进急诊大厅,刑龙若捂着胳膊站着,警服披在身上,帽子没摘,姿态硬挺端正。急诊室里的灯白莹莹地亮着,惨淡薄弱。走出来个斯文的医生,看见刑龙若,噗地笑出声:“你怎么又来了。”
刑龙若看着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不是抢救自己的那个许医生么。
许医生打量他一下,啧啧啧地摇摇头:“打架技术不怎么样么。又挨枪又挨刀的。”
刑龙若微微笑了一下:“全仰仗许医生的医疗技术了。”
许医生冲他招招手道:“过来吧,我给你处理。”
刑龙若跟他来到诊疗一,看他拿出医疗包撕开,铺在刑龙若胳膊上。再慢条斯理戴上手套:“这个地方属于神经密集处,麻药不能多打。你忍着点。”
刑龙若道:“您缝吧。”
缝合伤口全看医生的手艺。有的医生缝合后疤非常浅,有的医生缝歪了,疤痕粗粗一条。许医生一手拿针一手拿镊子,全神贯注地缝着,雪白的手指相当的灵活。许医生真是相当的白,称得上雪白。其实这是一种基因缺陷,色素缺乏症。不像白化病那么彻底,但比一般人都白。许医生头发是亚麻色的,眸子仔细看的话,是浅棕色的。皮肤白得少见,苍白。当年t大医学院报名时,许医生往宿舍楼底下一站,惊艳了一个楼的男生。虽然是一种缺陷,像是酒窝笑靥,实际上也是面部肌肉的缺陷才形成,不可否认,它们真的很美。刑龙若刚好相反,从小就黑,被人笑惯了自己也不觉得了。健康的深花蜜色,挺性感的颜色。今天许医生的手悬空忙着,刑龙若低头看去,自己的胳膊就成了背景,衬着一双雪白漂亮的手。
是挺黑的。刑龙若看看自己的左胳膊,再看看许医生的手,突然想到。
缝合完毕,许医生舒了口气:“一周之内别沾水,一周之后过来拆线。”
刑龙若道:“多谢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