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徒弟靠他那口气还有神志,大魔王拽着徒弟,钻进了那座沉船之中。
沉船中是个颠倒的世界,脚下是破碎的挂灯,头顶是摇晃的地面。
世事污浊,凡人贪欲,一样都进不了这深深的江海之底。
这里只有江水和泥沙,千百年来守着这座沉船,荒芜但平静安逸。
大魔头从未被告知自己是鲛人。
他只能凭着感觉,慢慢学着鲛人的天赋,在沉船中支起一方天地,让他的徒弟能喘口气。
徒弟被憋得意识有些混乱,他的大脑只能拼命去寻找唯一能让他舒坦些的东西,比如师父柔软的唇。
于是他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师父的脸,便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贪婪地索求着生机,也索求着那股令人着迷的冷香。
师父今天真好,不生气,也不恼火,任由他予取予求肆意妄为,凌乱的衣衫和长发散在水中,好看极了。
一串串气泡从两人唇齿交缠的地方升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波涛之中。
入夜,熙越江上大雨倾盆,狂风怒吼。
江下破旧的沉船中,有爱意未明的人在抵死缠绵。
风雨太大,江上船只不敢再行,只好纷纷停靠在岸边。
城主站在大雨中,并未撑伞,寒阎扳指上的神力自会护他不受风雨侵扰。
他看着破涛汹涌的熙越江,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年,他还是个武林之中平平无奇的剑客,在熙越江上来回穿行,护佑这片码头的船家过客不被江匪侵扰。
那一夜,也是这样的风,这样的雨。
他在冰冷的江水中挣扎,直到一具温热的身躯靠上来,带着他来到岸边。
一个叫霍其情的鲛人,毫无防备地跟着他来到了混乱污秽的江湖之中,从此一生,再也没能回到江中。
霍其情天性温柔烂漫,不知世间险恶,更不知人心恶毒。
他那么傻,那么愚蠢,一步一步走进凡人的陷阱之中,献上真心,献上身躯,献上了一身天赐神力,才明白他爱的人,到底有副何等狠毒薄情的心肠。
太蠢,愚蠢至极。
城主冷冷地看着江水,低喃:“霍其情,你怎么生了一个和你一样蠢的儿子?”
下人来报:“城主,武林盟得到消息,大批人马往码头来了,我们要不要暂避锋芒?”
城主嗤笑:“避锋芒?我本就想屠尽武林盟,如今他们送上门来,岂能放过?让弓箭手埋伏两侧,见人便杀!”
徒弟体内的毒物渐渐消失,他在水中恢复的神志。
这才惊恐地发现,他把自己的师父压在了身下,深深吻着师父的唇,师父内衫上的腰带已经被他扯下,顺着水流飘向了远方。
徒弟急忙试图结束这等欺师灭祖之举,可他在水下无法呼吸,差点再次憋死。
好在大魔头急忙搂着他的脖子又吻了上来,这才挽救了徒弟的性命。
四周包围撒网的渔船已经不见,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向对岸游去。
徒弟气息不足了,大魔头就按着他的后脑勺渡一口气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柔软的吻那样温柔地落在唇上,徒弟的气息更不稳了。
他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师父生出绮念。
可这个吻,还有怀里的身子都是那么熟悉,就好像他已经在梦中索求了一万次,早已不再对彼此感到一点隔阂。
这是施人和承人之间特殊的感应,只有彼此唯一的云雨,才能形成这样微妙的联系。
他们游到对岸,筋疲力尽地贴在一起躺在湿漉漉的枯草中,温热的身躯透过湿透的衣衫交叠在一起,粗重的呼吸彼此交缠,弥漫着魅缘花甜腻的冷香。
徒弟扭头看向自己的师父,却不小心吻到了师父柔软滚烫的脸颊。
对岸火光似霞杀声震天,竟是两拨人马在大雨瓢泼的夜色中死战,杀得江水染红,死去的和活着的人下饺子似的掉进熙越江里,又被江流冲走,没有在这里停留半分。
大魔头腹部有些痛,他隐忍地咬着牙关不肯让自己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