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瞬间,商俞浑身肃杀。
他松了那副轮椅,转而弯身五指往地面轻触捞起了一根尖锐的锈铁。
邓竹暗道不好。
在那头锐利直刺钟如鱼眼睛而下时,邓竹喊:孟小姐来了!
这招确实奏效。话音刚落,商俞从出离盛怒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仿佛又是以往矜贵中略带矫情挑剔的南舟清贵小白花。锈铁在他手中格格不入,连带疯狂的动作也停下,侧头看向门口。
门口确实是孟朝茉。
随之一起的还有警方。
商俞昨天从前后包抄中猛踩油门狠冲出去。早先在车内察觉张大河有异,已经联系过邓竹,后来仍旧跟随对方的路线入局,正是在为邓竹联系警方拖延时间。当他的兰博基尼如野兽呼啸一声,从崖壁内侧突出包围,张大河一行狂徒也被赶到的警方控制,当然,张大河那通拨给钟如鱼的电话自然被抢断。
只是张大河那伙人冥顽不灵,不论如何审问也不招供钟如鱼那边的信息。
于是昨晚,开展了一场彻夜不眠的排查。
好在商俞在孟朝茉经历红酒下安眠药一事过后,在四楼楼道尽头装了个监控探头,对准楼下的人员来往。而监控录像显示,孟朝茉是被强行扯入辆面包车内的,但是对方套的是□□,中途甚至换过作案车,于是追查绑匪踪迹的过程便十分艰难。
在接近零点,终于在老工业区的一处监控发现了疑似绑匪车辆的两秒钟视频。对方驶去的方向是工业区旧址,那片是箜市废弃的工厂,路线多而曲折,车辆进了里边就如同扎进了荒芜夜海,踪迹难觅。
又是场盛大煎熬的排查。
商俞一遍遍寻找关于孟朝茉的蛛丝马迹,终在一处家具厂废址发现了停在外边的车辆。他将车停于西边,同时联系在他处排查的警方,独自先行进了里边。
目睹孟朝茉所遭遇的,商俞简直不敢想,要是他晚来半步的后果。
每每思绪挣扎而过,商俞便只想将钟如鱼葬在这处。
然而孟朝茉正在不远处注视向他。
眸光不敢挪走一丝一毫,仿佛只消一瞬他就会将手中锈铁刺进钟如鱼身体里,继而走上不归路。
此时,钟如鱼也收回无力到断断续续的视线。
冷冷轻笑,商俞,还有最后的机会,动手啊。
但钟如鱼并未再激起商俞丁点儿的情绪起伏。
只因孟朝茉上前,柔胰轻轻握了下商俞的手腕,那利器便哐啷应声落地。
商俞刹时变成暴风雨后寂静的清野。
一切都是被涤净的纯澈温顺。他正回答孟朝茉的问题你不是说会追上我,我都遇到了往这边来的警方,结果你还没追上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想杀了他,所以走晚了
钟如鱼被警方铐住双手。
紧接被按坐在破败的轮椅上往外带。
钟如鱼执着回头,亲耳听见孟朝茉说:他会受到制裁,犯不着为他脏了自己的手。
而商俞轻轻点头。
从头至尾,孟朝茉皆未注视到沾惹上尘土的小蛋糕。钟如鱼扭回头,面无表情坐上警车,在闪烁的警灯里陷入阵阵迷惘,一双眼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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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朝茉在家私人医院进行了全身检查,报告单显示她并无异常,医生让她多加休息,住院观察半天无碍就能出院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商俞做过局部ct后,竟得出右手骨折的结果,他一路过来未说半个字的疼,现今装上夹板,也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是到了饭点,商俞受伤的右手便多显不便。
两人病房在两隔壁。邓竹将在餐厅订好的午餐送去孟朝茉病房时,孟朝茉见只有一份,问:你老板不吃吗?
邓竹轻叹摇头。
他没胃口,加上手也不大方便,说是不吃了。
这怎么行,他早餐也没吃吧。清晨赶去废弃厂房救下她,怎么看也是没能用早餐的。
孟朝茉拎起自己那袋午餐往隔壁去,我去看看他。
隔壁病房。
商俞在落地窗前,背影寥寂,正使左手接电话。对方应该是穆芝英或李园清,刚刚孟朝茉也接到了她俩的电话,俩长辈在电话那头提心吊胆,问她是否无恙。孟朝茉都细细应答。
反观商俞,嗯、啊应得极敷衍,对方应该是说了要来医院一趟的话,商俞冷眉拧得深,疏薄地吐出不用二字。
挂断电话后,回身望见孟朝茉。
身形微怔,他抬了抬手里电话解释说:
穆女士的电话,说是要来,来了多半耳根子不能清净,干脆让她别来了。
孟朝茉顺口应道:她也是担心。
将餐盒放在桌上又说:胃不好的人,两餐不吃是真的要犯胃病,疼起来有你受的了。
说着揭开木质盒盖,水蒸气与食物香味一同钻出,一个往下流一个往上飘。
她知道商俞口味挑剔,向来不碰打包的吃食,说是水蒸气冷凝在盒盖壁身形成的水珠,又流在菜里,味道着实古怪。
但孟朝茉还是劝他:这菜还不赖呀,凑合吃两口垫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