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了那一眼,她便记了很久,印象深刻。
正陷入回忆之中,她忽地感觉到身下压了什么东西,硌得她腰疼。
凤攸宁缓缓伸出手去摸索,却发现那是一支药瓶。那瓶子是瓷白色的,上面还刻了崇国皇室特有的图腾花纹。
那花纹她认得,是她亲手雕刻上去的。
少时,她曾有过倾慕之人,便是崇国的大将军霍弋之。
霍弋之乃是武将之子,意气风发的少年总是能够吸引小女孩的目光,她偷偷倾慕于他,听闻他要上战场,特意准备了上好的金疮药,并在药瓶刻上了这些花纹。
只是她好不容易求了父皇前去送行的时候,霍老将军带领的队伍已然启程了,皇城门口只剩了瑟瑟寒风。
后来更是因为种种事情,她认清了霍弋之的真正面目,那段往事便也就被她深埋于心底再未提起过。
阴差阳错,那支她精心雕刻的药瓶竟是落在了她如今的夫君手里。倒也算是落在了正地方。
只是他怎么还将这东西随身带在身上?
这般想着,便觉得身旁那人动了一下,凤攸宁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装睡。
听得戚星阑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她便知这人是已经醒了。
这般尴尬的事情总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吧?也得让戚星阑感受一下,谁让他昨晚央着她叫了那么多声“星阑”和“夫君”,也该付出点代价。
这般想着,便听得身旁那人沉声开口,“醒了就别装了。”
“……”凤攸宁悻悻地睁了眼,见他正望着自己,不由得脸颊发烫,“殿下,早。”
“恩?”戚星阑懒懒的挤了一个鼻音,顺势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叫什么?”
凤攸宁的心不由的一沉。他怎么还记得,不是昨晚喝醉了才胡言乱语的吗?
她艰难的张了张嘴,“星……阑?”
太子殿下不置可否,又合上了眼道:“另一个。”
另一个?那就只能是——
“夫……君?”此刻的凤攸宁只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土匪劫走逼迫当了压寨夫人的良家少女。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储君,竟是有着睡醒就玩弄别人的恶习?
实在是不敢恭维。
她下意识地往后面挪了挪,可戚星阑的大手一直握着她的腰,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时候不早了,殿下该起了。”凤攸宁话说得没什么底气。
戚星阑没理她这茬,转而问道:“昨晚听你叫得还算顺口,怎么今日有这般吞吞吐吐了。”
凤攸宁的身子猛地一颤。
“你昨晚根本就没醉?!”
太子殿下不置可否,只望着她,眼里噙的笑意越发浓了。
“戚星阑你……”她狠狠咬牙,开始用力挣扎,“你无耻!”
卑鄙无耻下流!这个大骗子,明明没有醉还唬得她叫了那么多声夫君!亏她昨晚还想好好安置他,帮他更衣!
想来她就应该任由他趴在床边睡,不给他被子盖,让他自生自灭!
戚星阑知道她会武功,这会儿抱着人自然是要动些内力的,不然就凭她昨晚那毫不费力把他拖上床的力气,他怎么还能控制得住这个彪悍的女人?
两人正闹腾着,便听得外面传来了濯束的声音。
“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戚星阑的眉头不由得一拧,手上的力道便松了。
凤攸宁趁机狠狠挣开了他,麻利的下床穿衣,冷冷地未再看他一眼。
这事他确实不占理,可她叫都叫了,又不能把话收回去。
思及此,太子殿下脑中灵光一闪,一本正经的望向她。
“太子妃若是生气,为夫便唤你几声‘娘子’补偿可好?”
“……”凤攸宁现在恨不得马上将人给赶出去。
他若不是这东宫的主人,她又怎会忍气吞声。女子向来身份卑微,即便她是一国长公主,嫁到这里亦是要对夫君顺从的。
可她虽不能公然忤逆他,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治这个骗子……
这般想着,她心中倒是平静了许多,只朝着戚星阑福了福身,“殿下如今政务缠身日理万机,还是快些去忙吧。若是因此耽误了正事,臣妾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这番话说得他不由得笑了。
“用不了那么多,娘子伶牙俐齿,一张嘴便足够力挽狂澜了。”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句好话,凤攸宁恨恨咬了咬牙,没搭理他,兀自叫了晴微与绮烟进来伺候梳洗。
两个丫头自然也是准备了太子要用的梳洗用具,这会儿还叫了濯束和潜策进来一起伺候。
戚星阑眼瞧着凤攸宁的心情不佳,想来定是因为昨晚之事,便也就不再在那儿碍她的眼,吩咐了濯束和潜策,又给晴微和绮烟使了眼色,这便回了定晨殿。
他走后,凤攸宁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这人若是再多呆个一时半刻,肚子里指不定又会冒出什么坏水,到时候倒霉的也只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