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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日亥时,罗香阁,一刻,西施浣纱。
七月十七日戌时,兰陵轩,一点(二十四分钟),西施浣纱。
七月十八日亥时,流霜阁,一刻,西施浣纱。
七月十九日亥时,华羽阁,一刻,西施浣纱。
七月二十日亥时,清芷阁,一刻,西施浣纱。
七月二十一日亥时,隐月居,一刻,白虎腾。
七月……
起居婢兢兢业业的抄着本月的起居注,她抄完后还要去皇天殿里设案焚香,将起居注烧给列祖列宗。
突然灯火一明一暗,随即门被踹开。不等起居婢反应过来,她已经连人带起居注被劫持了。
东莱国君权天授,代代东莱国君主生来便流着神的血脉,格外受到天神的眷顾。
天神免除了东莱的天灾,让东莱的草木茂盛、猪牛肥硕,人民得以安居乐业。每当有奸臣小人想要篡位,天神也会不遗余力的降下惩戒,将有贰心之人赶尽杀绝。
由于神的血脉极其珍贵,每一位东莱王的子嗣并不丰盈,带有神脉的孩子更是一代只有一个。
要说东莱国最窝囊的王,莫过于当今的王上了。现任东莱王沈瑾是一名孱弱的少女,她八岁即位,年号启元。朝中势力分为六股,以六卿为首,他们在沈瑾年幼时便牢牢把持住了朝政,无谋反之心,却有专权之意。后来又欺沈瑾年幼无依,甚至插手后宫,将自家地坤纷纷送入东莱宫。
受这六位权臣所迫,沈瑾次年便纳了朝中六卿的地坤入宫,可如今启元八年了,膝下仍一无所出。
带有神息的子嗣只能有一位,只看哪一家的地坤能率先诞下,就能在前朝后宫的争斗中夺取压倒性胜利。
只要承欢次数多,怀孕的几率更多。可是六卿在朝中的势力相当,谁也不是省油的灯。被送入宫中的六家地坤身后有倚仗,更是谁也不让谁,万一厚此薄彼,不单单后宫被搅乱,前朝势必也会有一番刀光剑影。
沈瑾不堪其扰,眼看着后宫争来争去,她只得按下自己的欲望,让女官给定好规矩,六人的宫室轮着来。
“哗啦啦”
楼若安柳眉倒竖,将起居注摔到了地上。
她仍不解气,竟叫侍女去打了起居婢女两个嘴巴:“你还想替她隐瞒,快说!”
“是,是。”
不等起居婢瑟瑟发抖的将真相道清,只听上首传来悲怆哭声,原来是隐月夫人苏芷忍不下了了,率先用手绢擦着止不住的泪花,仿佛把委屈全要哭出来。
罗香夫人白月杳轻轻叹了口气,双手举起茶盏遮住了嘴边勾起的一抹笑。
这殿中坐着五位夫人,属住在流霜阁的楼凝安年纪最长,她忙去安抚住苏芷,又轻轻柔柔的对起居宫女道:“你们胆子倒也大,欺负苏夫人年幼不懂事,便伙同大王一起瞒着我们。要不是宫外送进的安胎药被我撞到,还想瞒我们姐妹多久?大王也不想想,这子嗣的事也是能开玩笑的?”
见一向待人极好的流霜夫人都生怒了,起居婢更是吓得两膝发软,几乎跪不住。
“楼夫人,你还同她费什么话!依我看,先打个半死,还不愿意说,就丢到蛇窝里喂蛇!”
清芷阁容夫人倒是跃跃欲试,她就差撸起袖子自己亲自动手。
容夫人向来是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的主,将人丢去喂蛇也不是第一遭了。
起居婢被击垮,毕竟被大王知道,顶多就是杀头,这比喂蛇痛快多。她哆哆嗦嗦的叛变了:“有孕的地坤是在玄明殿伺候的婢女,大王宠幸她有两年的时候了,只是最近才……才这么猖狂。”
六位夫人侍寝向来是一人轮一日,七年间向来如此,从无破例的时候,可即便这样,还是无一人怀上子嗣。
现如今哪曾想,这项惯例被一个低贱的婢女打破了。在这几个月里,轮到苏芷侍寝之日,沈瑾欺她软弱,竟把她赶到偏殿去睡,自己与那婢女在苏芷的床上颠鸾倒凤。
若说仅仅如此,其他夫人也犯不着为了苏芷找沈瑾的不痛快,可在六人都无所出的情况下,那婢女偏偏就怀上了。
而她们被送入宫中的目的,便是诞下有神息的孩子。
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结果却被一个小小的婢女捷足先登了,试问哪一位夫人不心中生恨呢?
但玄明殿是沈瑾的寝殿。若说整座东莱宫都是六位夫人的天下,那玄明殿则是唯一一方能由沈瑾掌控的宫室。里面供有神灵,借她们十个胆子,都不敢乱来。
听完此话,座上五人都沉默起来。
还是容佩先道:“玄明殿又如何,我就不信那贱人一辈子不出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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