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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常蟠日子过得甚是舒心,过去对他不冷不热的林又晴从南方回来后,意外地变得顺从多了。
从前他想稍稍采补一二,还得哄上许久,如今林又晴虽也蹙着眉不太乐意,却很少拒绝。
常蟠最初喜欢的是林又霜,奈何林又晴与江屹川青梅竹马,又是江屹川看顾着长大,两人间的情谊早早就萌芽生根,岂是他能肖想的。
为着那全阴八字的半狐妖体质,常蟠才把主意打到林又晴身上,使出浑身解数,百般讨好忍耐才得了手。
林又晴虽是男儿之身,样貌不输女子,性子虽娇纵了些,那一颦一怒的模样却也别有风情。常蟠多年用心,又渐渐在他身上得了趣味,因此对林又晴已然动了几分了真情,难以割舍了。
林又晴往南方去的那一趟,他无时无刻不挠心挠肺的难受,几乎以为林又晴不会回来了。
不料林又晴不但回来了,还坦然承认了这一路上跟了江屹川同行回乡。再又咬牙切齿说要杀了江屹川。常蟠心里不能说不舒坦欢喜,对蛇五全军覆没的疑心,也完全丢开了。即使晓得是有蹊跷的,也不愿意再计较。
常蟠看中岑恩铭,带着整个顺天宗投靠他,一来是因为此人城府深沉,行事颇有手段,将来必有成就;二来是因为他没有根骨,若有冲突,自己总归多些胜算,多些倚仗。
岑恩铭多方结交能人异士,想在他跟前出头,自然要有他能利用的价值,为他做成事情。
自从搬到宣平城,一年多时间里,常蟠确实很为岑恩铭出了不少力。只是有些事情太过棘手,单靠顺天宗的人办不成事。借用了外力,少不得就欠了人情。
这一日,常蟠与林又晴搂抱着睡到天微亮,看到透着灰白天光的窗边闪着隐约的萤绿微光,便慢慢挪开缠抱着自己的林又晴手脚,光着上身轻手轻脚下床去。
走到窗前,常蟠看到窗边果然停着一只萤火虫。他将手伸过去,萤火虫就飞到他指尖上。常蟠再念了几句法咒,萤火虫就化作一片流光,在他面前幻化出一行字来。
那行字闪闪烁烁,不多一会儿就渐渐隐去。
常蟠回头看了眼仍在酣睡的林又晴,拿了衣服到外间穿好,也不带人,独个儿就出了门。
他们住的宅子本就在城边上,常蟠很快出了城,到了僻静的地方就御剑往西北方向飞去。
他用不快不慢的速度飞了小半个时辰,缭绕的云雾下方已经看不到人烟了。
太阳正从东边升起,由咸蛋黄样开始慢慢放射出耀目金光。常蟠越飞越低,低头在地面寻找他的目的地。
忽然,地面上掠过一道黑影。那是半空中被太阳照了之后投下来的阴影。
常蟠眉毛拧起,嘴角却挂上一丝冷笑。
他落在一座山脚下,四周是稀疏细小的树木。落下之后,他把剑拿在手中,脚下踏出诡谲的步伐,不知怎么,三转两转就在一丛灌木后头消失了。
没多久,一个一身月白长衫,蒙了面的男子也从半空落了下来。
他环视四周,似在寻找什么。
看了会儿,他往与常蟠消失的地方没多大偏差的方向走去,脚步轻悄,边走边警惕地向各处看。
树木不多,但半人高的灌木野草不少,即使他边走边瞧,也还是没发觉他跟踪的人从后头绕过来反而跟在了他背后。
常蟠手持长剑,刻意用了轻身咒,悄无声息地尾随着那月白长衫的人,并逐渐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当距离缩短到足以让他一击必中时,他悄然抬起长剑,剑身上灵力流动,令长剑在视觉上如蛇般扭动不已。
正待下手,月白长衫的人恰好微一侧脸。虽然蒙了面,但常蟠在这样的距离还是看清了他的眼睛及身形,忙收住手低喝:“小晴?!怎么是你?”
林又晴没想到会被他反跟踪,但被认出来倒不吃惊。好歹两人彼此熟得不能再熟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常蟠惊疑地打量他。
林又晴扯掉蒙面的布巾,随手扔掉,不高兴地说:“想看你一大早偷偷摸摸要去会哪个姘头。”
“我对你怎样你还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姘头?”常蟠伸手去拉林又晴。林又晴忸怩几下,半推半就地被他搂到怀里。
“说起来,你不是第一次偷偷尾随我了吧?”常蟠想起这几个月出门时偶尔会感觉到身后有人。
林又晴在他怀里挣了一下,怒道:“你是有什么阴私的机密瞒着我吧?要审我,你倒应该先给我交代清楚。”
常蟠抱紧他哄道:“我的亲亲,我哪里敢瞒着你什么。只是有些腌臜事不想污了你的眼罢了。”
“你我如今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你还藏着掖着,可见必是有别的相好,怕我知道。”说着,又挣扎起来,仿佛即刻要与他断了所有关系。
常蟠跺脚道:“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那我这颗心是白给你了。”他搂住林又晴往回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些回去。”
林又晴不依,站定了
', ' ')('不肯走。常蟠急道:“亲亲,小爷,你赶紧走!”
林又晴原本也不是真的认为常蟠外边有姘头,但此时看常蟠焦急慌忙的样子,不由狐疑:“你果然藏了怕我见的人?”
“哎呀!”常蟠拖不动他,又不敢用出蛮力,咬牙道,“你什么时候胡闹都行,在这里且莫与我闹。我哪里是怕你看见他,我怕的是他看见你!”
还在纠缠间,林又晴忽觉眼前一花,周遭景色瞬息变化。数丈开外,一个红墙绿瓦的大宅院依山伫立。紧闭的红木门上两个镏金铺首,凶恶狮头衔着金环,圆睁的眼气势汹汹瞪着他们。
“这是什么地方?”林又晴露出惊讶表情。
常蟠大急:“你快些回去。”不由分说使了力要把他拉走。
那红木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打开了。
“走走走!”常蟠还在拉扯林又晴,门里走出来一个面目丑陋的怪人。
那人看不出年纪,只能估计已不年轻,个子只及常林二人肩膀,露在青色衣衫外的皮肤都如同粗老的树皮,粗糙逡裂,双眼只有绿豆大,目光却十分锐利,阴诡地盯着他们。
林又晴吓一跳,问:“那是什么人?”
那怪人瞬息间不知怎么与他们就只有一丈之遥了。他阴恻恻问了个与林又晴同样的问题:“那是什么人?”
问的是常蟠。
常蟠下意识把林又晴护在身后,“黄总管,这不过是个顽皮的小师弟,我这就送他回去,稍后再来拜会十九先生。”
那被称为黄总管的人绿豆眼转了转,用一把尖利难听的声音说道:“常宗主,这个人在这附近出现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我只当他是无意中来到这里,现在看来显然是尾随你而来。你究竟是不知情呢?还是有所纵容呢?”
他干瘪发黑的唇一开一合,“或者是你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
常蟠忙道:“岂敢。”他仍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林又晴挡在身后。
那黄总管是个老奸巨猾的,很快起了疑心,“常宗主这样遮挡这小师弟,莫非怕我看见他?”
“哪里,他顽劣无状,常某只怕他冲撞了黄总管。”
黄总管却不肯撇过,“适才我远远看他就觉得有些眼熟……”
话音未落,他眼中精光一闪,枯柴般的右臂一挥,一条尾端闪着寒光的细铁索往常林二人右侧后方飞蛇般飞去。
随着一声惨叫,铁索末端的锋刃带回一串鲜红的血珠,叫声响起之处,几声呼啸风声之后再无动静。
“跑了!”黄总管满脸怒容,转头瞪向常林二人,“常宗主,你今日可带了不少人来啊!”
常蟠满头大汗,“常某不知后头是何人!”
黄总管忽然贴近,枯手往常蟠身后一探,迅捷无比抓住林又晴胳膊往外一拽,就把他拽了出来。
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林又晴和常蟠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那林又晴已在黄总管掌握之中。
常蟠霍然召出长剑,指向黄总管,“放开他!”
黄总管一双绿豆眼在林又晴脸上瞅了瞅,猛地“咦”了一声,随即桀桀怪笑起来,抓着林又晴的手更加用力,指甲抠进了林又晴胳膊的肉里。
林又晴怒喝:“丑八怪!放开!”手脚并用,凝聚了灵力要打那黄总管。
常蟠也将长剑祭起,数道剑光削向黄总管手臂。
黄总管的铁索响着令人牙酸的尖细声音随意地旋了一圈,便把常蟠的灵气剑光都切隔开来。
“呵呵呵呵……”他怪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顺天宗的人我几乎都见过,却独独没见过他。原来他是红螺的儿子!月华洞里也就剩族长和我见过红螺,你将他瞒着我们两个老的,骗了我们说红螺的一双儿女都被狼一那没脑子的蠢货杀了,这么些年还真就没人知道了。常蟠,你胆子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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