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刚刚跑在他身边的那个感染者呢?
安东尼奥惊惧地僵硬着脖子,不敢向后看。
是不是那帮疯子追来了?
恐惧从心里盘旋攀升,带着苍白的颜色堵塞到安东尼奥的喉咙口,让他的四肢力气流失得越来越快。
他的视野因为恐惧几乎只能聚焦在眼前的一点,周围的一切被彻底模糊。
一道耀目的银光忽悠从他眼前闪过。
什么东西?他搏动的心脏被攫住,下意识转动脖颈去寻找,却只见周围杂乱逃窜的人影和巨大的参差的石柱。
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他狂乱地收回视线,他剧烈地喘着气,将还在流血的臂膀摆开到最大,双腿再抬高一点、步幅再大一点、频率再快一点!
可惜,他刚迈出第三步,一股难以抗拒的拉力就攥住了他的铠甲。
像吸尘器收进一粒细小的灰尘一般,安东尼奥轻而易举地被拉扯走。
他只感觉视野中的物体忽然由于快速流动而颜色混合,像一盘灰色底料的花颜料盘。
颜色们刚刚回归正确的地方,他的视线就坠落了。
死亡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颠倒的世界,眼前只有一双鎏银的铁靴和自己犹站立着的双脚。
塔季扬娜一手拧下小年轻的头颅,偏头咳嗽了两下,马不停蹄地再次拉动隐藏在石柱内的巨大铁块。
高质量的铁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加速度,她惬意地转变着拉力方向,像一抹游魂,在逃兵中神出鬼没,每次靠近都悄悄带走一条年轻的生命。
逃兵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少了一半的人了。
挤在一起逃窜的蚁群顿时靠得更紧了,他们不知所措地加快了步伐,然而蚁群还是无可控制地缩小着。
“这、这座鬼城吃人!”终于,一只蚂蚁再也抵抗不住,一头栽倒在泥地中,绝望地呓语。
像是多米诺骨牌,蚁群们潮水般从后向前稀稀拉拉停下脚步,惊恐地对望着。
“那就走出这座鬼城!”蚁群中的一只蚂蚁蠕动了两下,缓慢地脱离停下脚步的蚁群,继续向前移动。
它跑出了很远,向来时的方向回看时,原地的蚁群都已身首异处。
它被求生的欲望催动脚步,不远处鬼城的出口如同耶稣的光环向它微笑。
它终于走到了鬼城的出口。
然后,它看见了从天而降的、灰眼睛的塔季扬娜。
作者有话说:
——求一点评论嗷——
8、吃人
薛旦回到营地里后,首先联结青铜,传信给各塔提西部驻军,让他们好好调薛旦回到营地里后,首先联结青铜,传信给各塔提西部驻军,让他们好好调查一个月内经过各塔提西部的人员情况;
接着传信亚陵山系三大驻军,让他们调查一个月内亚陵山系西边各山脉的人员流动;
最后派遣四百人背着移动青铜联络器向西北搜索敌军来时留下的痕迹。
薛旦做完这些之后,第一件事就去找了游杳。
营地里有条不紊地将满地的尸体收回贮存帐篷中腌制存储,敌军的尸体分成一摞,亚陵军的尸体分成另一摞。
这些亚陵军大多数都没有亲人——潘多拉病毒在一个两代人的家庭中一般只会感染其中一个,而剩下的普通人早在初期的混乱中被物种性淘汰了。
所以亚陵军里有不成文的规矩:战友战亡后,他的尸体会交给与他最亲近的战友食用。这也是一个亚陵军战士死后的最大荣耀。
薛旦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神色恹恹的游杳,他拽住游杳的铁甲,脸色有些冷:“进去,我有话问你。”
薛旦将游杳一路拉进一间没人的帐篷。
他一合上帐帘,就压着怒气质问游杳:“卢卡斯去哪儿了?”
游杳装傻充愣:“啊?他去哪儿了?”
薛旦懒得和他废话,弯刀擦过游杳的侧鬓,打着旋扎在游杳身后的土地上,他自喉咙中压抑着低吼:“教你的军纪你吃进了狗肚子里,事理你总不会不懂吧,放走卢卡斯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游杳这把真的愣了愣:“啊?”
薛旦上前一大步,右手拎着游杳的衣领直接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昨天你没看到厄洛军船队二层的爆炸?你觉得东南两区哪个能搞出这样的科技来?昨天我找到卢卡斯的时候他妈的他就在二楼!”
游杳长大了嘴巴。
薛旦紧咬着牙关瞪视了游杳半晌,狠狠将他搡在地上,来回在帐篷里走了两圈,深吸一口气,转头问:“他说没说他要去哪,为什么走。”
游杳忽然想起昨天半夜卢卡斯的霸道总裁文式「高论」,咽了咽口水,道:“他说他去找厄洛王了,没说为什么。”
薛旦忽然站定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然后疲惫道:“厄洛王不是傻子,昨晚的事儿足够她清楚卢卡斯的动机不纯,不会留他的。卢卡斯自己也心知肚明,他不可能去找厄洛王。”
游杳不知道该说什么,局促地坐在原地。
薛旦深深叹了口气,忽然转移了话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竟然能让你同意放行。”
游杳舔舔干涸的嘴唇,清清嗓子:“他,他是我哥。”
薛旦唰地转头瞪着游杳:“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