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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该如此。

当卢卡斯望着帐篷顶端的厚布时,他心满意足地如此想。

生活就该如此。

对了,算算最多再有一两天,东南联盟必定会像大水冲垮堤坝一般,迅猛地、令人兴奋地溃败。

卢卡斯的计算是精准的。

这晚最后薛旦还是没去成起坨山驻点,等他在脑海中洗脑着游杳对他的忠诚,从床上和卢卡斯的手臂下挣扎起来的时候,起坨山竟然主动向东南联军开火了。

薛旦简直要疯了,他将卢卡斯散落在床四周的衣服一件件捞起来,丧心病狂地向地上抖搂。

卢卡斯到底什么时候向起坨山传的信!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他像野兽一样抱着头蹲在地上,向一地狼藉亦哭亦笑地咆哮。

又能怎么办呢?他命该一路疯下去。

薛旦此时已经想不到,起坨山之所以向东南联军开火的最大可能性,明明是两国联军自己发现卢卡斯的失踪。

卢卡斯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信任度终于莫名其妙地在薛旦这里降为了零。

但是薛旦还是一反常态地给卢卡斯盖好了被,看了他柔软的侧脸两眼,一言不发地拿起双刀奔赴战场。

总有一些事情,自己知道该恨,可是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只能认命——不管是认国命、认家命,还是认一个人的命。

哦对了,这个东西,俗称认栽。

薛旦奔走在夜风中,心里一句粗话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没关系薛旦,将来你们两个会珍惜现在这段都很张狂的日子

15、送尸计

薛旦接到后方传唤的时候,正趴伏在泥土地里,借助一处矮小的土堆躲避黎薛旦接到后方传唤的时候,正趴伏在泥土地里,借助一处矮小的土堆躲避黎明共和国的又一轮轰炸。

他喜欢冲在前线、将生命置于悬崖边的快感,更喜欢自己的鲜血像飞溅的颜料一般在铁甲上画出一道水墨红河。

但是他知道,炸死了十二个士兵才传到他面前的消息必定比攻打起坨山更重要,于是将双刀系到腰间,在黎明共和国绝对先进的武器压制的间隙中向后窜。

亚陵军看到薛旦后撤,跟着从炮火压制下往后慢慢退进山谷中。

薛旦刚刚落进非起坨山驻点攻击范围的土地,留守南山营的亚陵军便一股脑围过来,接到青铜传信的士兵大步奔跑到薛旦跟前。

薛旦很少看到亚陵军的眼神中有这么深的恐惧了。经历过潘多拉病毒的亚陵军竟然这么害怕……薛旦不能不往病毒的方面去猜测。

那士兵脸色虽然惨白,声音好歹还是稳定的:“薛将军,刚刚,隅安城以及周边大小三十多座城市几乎同时发来了求救信,说是、说是、说是……”他肩膀一阵痉挛,“说是爆发了新病毒。”

新病毒……

薛旦忽然就知道了卢卡斯的「某种不可知的战略」是什么了。

他不知怎么,听到了凌云峰顶的一声鹰啼。

不是,亚陵军这是全涌过来了?薛旦后知后觉地愕然环视,那看守卢卡斯的帐篷的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在这个关节上出差错,只因为这一点失误——只要卢卡斯在,只要卢卡斯在……薛旦感觉自己的双脚向前迈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只要卢卡斯还在帐篷里,他娘的病毒就能够给他解开!

薛旦身边的帐篷自主地一个个向后飞去,他张开胳膊,腾跃在铁柱上,道路乖顺地在他眼前展开,直到他看到了无人看守的、熟悉的帐篷。

他落在帐门前的草丛上。

他向前迈了一步。

他碰到了厚重的帐帘。

他的指尖清楚地感受到帐帘上冰凉的温度,于是配合地打了个哆嗦。

然后他低声去呼唤。

卢卡斯?卢卡斯?

“薛将军?”亚陵军追上了薛旦的脚步,大惑不解地高声询问,“薛将军?薛将军?”

薛旦匆忙拉开帐帘又匆忙合上,躲开了身后繁杂的视线。

他没有转身。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床上有人——

卢卡斯会这么听话地待在帐篷里,和我这么一个疯子、一个变态、一个野蛮人待在一起;

不不,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也许呢。

薛旦终于还是转了身。

他先是看到了床上人的身体——僵硬、充满血迹、残破不堪。

然后他看到了床上人耷拉在床边的手指甲——没有透明晶莹的软盖,只剩下厚厚的、连成一片的黑血块。

接着他看到了床上人的嘴巴——大大张开,舌头被连根拔去,满口凝固的鲜血。

下面他看到了床上人的鼻子——被整个地削去、只剩下一道黑红黑红的血条。

最后他看到了床上人的双眼——棕色的眼瞳已经涣散,却死不瞑目。

薛旦站着一动不动。

“薛将军?”外面六神无主的人们还在叫。

薛将军……

薛旦恍惚间却听到有少年神气十足地喊。

薛将军、薛将军——薛旦,薛旦?薛疯子!

“薛将军!”有人按捺不住了,“咱们怎么办啊?”

对了,对了,有病毒在隅安城爆发了,我得去处理病毒,安顿人群,打两国联军。他恍恍惚惚地倒退着,后背顶开帐帘,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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