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祸上身?”晓舟珩自觉禹泊成真是极会臆想,旁人醉言碎语在他那里三两下便编成了有头有尾的故事,若那小子哪日不做捕头了,去茶楼当个说书的,也一定能发家致富吃喝不愁。
“可不是么,你当他的脸怎么伤的,还不是被屈夜梁打的。”韩铁衣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道,“六少爷让屈夜梁去的,我可是都听见了。”
晓舟珩一愣,脑海里立即呈了禹泊成那张肿胀的脸,怎么看都不能是出自屈夜梁之手,于是随即问道:“六少爷与屈公子议事,你如何能听见?”
韩铁衣一怔,自知失言,匆匆避了晓舟珩的目光。就在此刻,只见马车一停,车夫在车外道:“各位爷,就到这了,还麻烦各位爷移驾。”
被打了岔,晓舟珩自然也不好再问。待几人下了马车,稍稍往远处一望,心下皆叹:这陶白钱庄,怎么跟道观似的。
陶白钱庄总庄一面靠了山势险峻的淄梁山,若要进到庄内,要需上数几十级台阶。秋色斑斓间,只见落叶满阶,鸣虫趯趯,晓舟珩几人没得办法,只能老老实实拾阶而上。
随着从山脚走上石级,在晓舟珩在略微沉重的喘息间,不由想起些有关这位李大当家的一些传闻——
传言十年前,李府十少爷被迫离家,接手祝氏钱庄,以一己之力化腐朽为神奇,不仅救了本家,营生还愈来愈大。普天之下也仅此一家,但其出的东西,却是其他钱庄各个分行通用,面子不是一般大。
而所做的营生说通俗点就是放课钱,收水债。
除此之外,他还有好几片茶园,直接半垄断了江南的茶叶。这样直接供货于朝廷,使得李韫琋坐在庄内,睁眼闭眼的瞬息都赚了公家与北方那边的钱。
更要紧的是,他似乎与穆王覃昭关系匪浅。
不知过了多久,石阶蜿蜒间,只觉陶白钱庄就在眼前,再上几节台阶,钱庄大门那对高八尺有余的石狮便是闯入众人眼中,窒息的压迫之感,让晓舟珩心头一跳。面前大门贴满了道符,秋风一扫,果真泄了几分鬼气森森。
径进门内,还未来得及观赏园内风光,忽然听李终南道:“我竟是忘了些物什,你们先行进去罢。”说罢便又迈出了陶白钱庄,一道生烟,不见去向。
有侍从样貌的人冲晓舟珩与韩铁衣处走来,行礼后便要带二人入庄内。
这陶白钱庄别有洞天,但见阑干曲折,长廊横错,朱楼画栋,珠帘卷雨;隐隐窥得远处有一方池塘,上是映麹尘的半亩荷塘,下是斫千尾的肥硕鱼群,在加上树石蒙茸,假山层迭,这等丝毫不亚于李府。
“请二位公子在此稍等。”
“晓老弟,那是甚么人?”韩铁衣突然用力冲着晓舟珩背后一拍,晓舟珩差点没背过气去,勉强顺着韩铁衣手指的方向看去——
本是秋末时节,万物萧瑟,若是除过随处可见的道符,陶白钱庄的前院里可真真是堆满了宠柳娇花。在一片乱红落雨中,晓舟珩并未看清是有甚么人影,再者,心头对韩铁衣的谜团尚未散去,自己也不想看。
可今日的韩铁衣不知是怎的了,不依不饶:“晓恕汀,你且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