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韫经低头思忖片刻,将近日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遭后,犹豫道:“爹……是怀疑着其中有诈?”
“为父与蛮人交手已有数十年,约莫是能摸清彼此战术,此举恐为贼所邀,若军队进入道中只怕是两面夹击,将军队困在道内。”李闫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将目光落在有些皱巴的地图之上,“近日虽是我军占了上风,但对面明显强劲犹在,有所保留。”
李韫经惭愧不已,身为将领,他居然只是在管中窥麟,看不清眼前大致局势,悟不出背后曲折。
“再者,包括之前的败仗与之后的胜仗,为父自觉……也是中了计。”旧伤隐隐发痛,但李闫卿却没有生出唤祁忌前来的念头,“所谓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他们如何困我?先以战败之,我军必萎,若此刻重振军心,士气必雄,便可得胜。一败一胜,意不在拖延……”
“……而为消耗。”
“这……难不成那些蛮夷晓得我军强弱众寡与粮之虚实?”李韫经俨然面色煞白,额角沁出汗来,“莫不是出了细作?可军中一向军纪严明,怎会如此?”
“非也,细作不是出在此处,而是……”李闫卿一停,盯着地图上原本该属于我朝的城池,也低低叹了一声,没有往下说了。
李韫经现在已是无法思考,自十四岁首次披甲上阵后,他李川君从未被沙场暴骨吓倒过,哪怕头颅滚至自己脚边,他都不曾眨一下眼;而此刻的他却在这无风无浪的军帐中,被所谓人心伤了个彻彻底底。
“之前定下的作战之计以及部署之事不得不变,你去传令一声,日落时分让众将去往议事厅。”李闫卿顿了顿,“经儿,还有一些事,为父是必须要告知于你,只怕自己此刻不说,以后便没得再说得机会了。”
“爹为何今日如此……”李韫经心痛难遏,万箭穿胸,将他这些年攒下的意气扎了个千疮百孔。
“经儿,你可曾有疑过……排在你六哥之上的哥哥姐姐何处去了。”
“我……”李韫经一时语塞,他并非没有想过,他曾出于好奇,试探地问过李韫奕,可惜才刚启了个头,便遭到自家六哥的严厉驳斥。李韫经未从见过那样疾言怒色的六哥,自然也不敢多说。后来自己也曾偷偷打探过,但却是杳无音信,人们似乎很识趣的对此事闭口不谈。
见李韫经正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不安,李闫卿反而是笑了:“爹讲给你就是了。”
“这件事,爹本身是要带到土里去的,但联系到近日的一系列事情,爹总觉是因果中的必然。”
风抚吴钩,泪啼乡月,荒城白头,有甚么,已经是回去不能了。
“该从何谈起呢?”李闫卿眼中擎着李韫经看不懂的兀兀穷年,“不如就从二十一年前,瑞和二年谈起……”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示:瑞和二年是杨埭山举家从松江迁户至镇江的那一年,瑞和三年鬼外子旧案发生。
第9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