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再未与宗渊谈话时的沈骞翮自觉揞花楼是个好地方,处在地下,不见天日,着实是避世的上上策。如若日后世人容不下他与公良昃,那选个这种地下宫住往一处也不是不可。
然后二人便可昏天黑地地……罢了罢了,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自那次从宗渊嘴中蹦出一连串模棱两可的答案后,沈骞翮还不待细问,就又被赶回了房内。
“炼药修真,降龙伏虎,寿香一炷,宝鼎龙涎”这几字似乎听起来复杂,但联系之前顾禽荒所言“皇陵”一事,沈骞翮脑海中一下子便有了“续命”二字。
是啊,何人能不畏死亡呢?身为高坐之人,自然更是要怕了——但先帝的延其年岁,与其难以启齿的秘密,连带着五年前大火的背后隐情,以及二十年前鬼外子旧案真相的这几者间有甚么干系呢?
沈骞翮心中生出了恐怖至极的念想。
难不成……这便是玉笙寒当年所言别碰二字的原因?
接着又过了几天,沈骞翮被再次黑袍人请了过去。这几次的来去,让沈骞翮自觉他还真成了在公良家乡间府邸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条狗,尊严全无。
待到厅中坐定,沈骞翮见了面前笑盈盈的宗渊以及他那把扇子,若是放在以前,沈骞翮还是会与他问好行礼,毕竟哪怕受制于人,也不能失了君子之仪。但现在,沈骞翮只想一拳捶烂宗渊那张脸。
“沈大人近来可好?”
“有劳宗兄记挂,好的不得了。”沈骞翮听着让自己厌恶至极的声音,白眼翻出了天际,伸手一捧桌上茶盅,啜了一口,这发觉其中泡着的是上品兰雪,似还加了些松萝,使得茉莉香气稍煞,而茶味更酽。沈骞翮不喜这茶,毕竟这里里外外书尽伪善与不怀好意的陷阱,何人能喜欢。
“那便继续与沈大人之前的谈话罢。”宗渊道,“上次说到先帝所渴望的寿山寿水一事,其实先帝还处在太子之位时,龙体就已生异,为求其龙位不倒,自然会寻求仙术之道。”
沈骞翮面无表情吐出四个字:“禹州苍氏。”
“不错不错,他们那一族皆是整那些歪门邪道的,就一路这么谄媚上来,竟然世世代代都做得了司天监的位置。”宗渊手中扇子一停,“那是二十二年前罢,那是瑞和几年来着?”
“瑞和元年。”
“不错,那年年末新的司天监走马上任,叫甚么来着……”
这个宗渊绝对是故意的,强迫着自己开口,若是不答,这厢对话便无法进行下去,想到这处,沈骞翮不由面生怒容:“苍其尘。”
“对,就是那人,年纪轻轻身在高位,能常伴君侧,实属人中之龙。但是苍氏门下弟子众多,怎就偏偏选了当时那个小毛头?”宗渊话音一转,“除过那人本就是是个奇才外,他可是费尽心机连同当时还是一介小官的钟不归为先帝送上了一味药方,那便是……长生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