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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往事作者:夏隙

第31节

“依宁,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按住她的肩膀,手下还是那么细瘦,却有了担当的棱角,“有些事儿,我不和你说,是因为不能说。我并不想走,也想陪着你,但我自有任务,这任务是为了能让你、让你妈、让你哥你弟,还有全中国的人都过上安宁平静的日子,”我抬头看了刘国卿一眼,“这就是大局。”

“可是——”

“依宁,你认真听我说,”我盯着她的眼睛,让她无处可躲,“你的名字,不是什么要你端庄娴雅、温婉宁和,而是‘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含义。你懂了吗?”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又要走了!”

我叹了口气,她到底是年纪小,又是女儿家,长在满洲国,受的日本教育,没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根本不理解我们这群黑暗里仍坚守的信念究竟是什么。

“算了,”我说,“讲讲家里头咋样了?”

“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回不去,依宁,我回不去。”

或许是她没见过我示弱,此刻怔怔地看着我,好一阵儿,不掉眼泪儿了,也不耍脾气了,小声道:“家里少了好多人,厨子也走了,现在是妈妈自己在做饭。翠珠姐姐来过一次,哭着走的,妈妈给了她一笔钱,但妈妈又说家里没钱了,让我上完这个年级,就不要再上学了,让我跟她学管家,但是弟弟是男孩儿,他是要上学的……”

我知道因为我出事儿,家里光景不会好,却不想已到了这般田地,太太也是无奈之举,可又不想委屈了依宁,遂问道:“你怎么想的?”

依宁道:“我不想整天待在家里。”

“那就跟你妈说,你要念书,但你记着,既然选择了念书,就要好好念,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像你哥那样儿才行。”

“但是家里没钱了……”

刘国卿插嘴道:“这事儿我先前并不知道,嫂子也没和我说,你是我的干闺女,你想念书,我来供你。”

“不行,”我说,“你现在还在警署,不要和我家牵扯过多,依宁念的还是日本人的学校,保不齐哪天查出是你交的学费,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依宁泫然欲泣,我瞅着心疼,又说道:“依宁,这事儿你不用记挂,你想上学,爸爸肯定是能让你上的。”

她点点头。

一直在车外候着的开车师傅敲了敲车窗,说道:“刘文书,时间到了。”

依宁回头瞅我:“要上课了。”

“嗯。”我给她抻抻领子,又塞给她一些散碎零钞,“去吧,好好念。我们见面的事儿别跟别人说。”

依宁拿着钱,却没看,而是说道:“爸爸,你回来吧。”

我给她开了车门:“快去吧。”

依宁眼圈又红了,一步三回头往学校里走。待瞧不见了,刘国卿回过头来道:“你不用我出钱,那是要谁出?”

我说:“没不用你出钱,只是不用你出面。”

刘国卿若有所思道:“……你是想让邹老板出面?人家给咱养安喜,还能再养依宁不成?”

我笃定道:“他能。我不方便出门,就由你去找他,你只管把钱给他,说明情况就行了。”

刘国卿越发不乐意,又道:“这事儿你太太总归要知晓,她与邹老板很相熟吗?”

“他在日本人面前尚有几分薄面,你却不同,我不能让你涉险。”刘国卿仍不服气,被我打断,“邹老板脑子灵巧,这般劳心劳神的事情,让他想去。至于你,不还要跟我忙活找宝藏吗?”

刘国卿神色微敛,方不再较真儿。

他动作快,早早儿地与邹绳祖通了气儿,邹绳祖却没要钱,只说原本给我和安喜的那笔款子还在,给不了我,给依宁也是一样的。

我听了之后,心情十分复杂,比我更复杂的是刘国卿,整日介闷闷不乐,却又不得不承邹老板的情。

我考虑要不要把邹绳祖和我的真实关系告知与他,末了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身上流着一半日本人的血。

这一年的初夏,温度并不高,时常阴雨连绵,奉天城外的几个村子遭了洪涝,刘国卿忙得脚打后脑勺,而小小的奉天城,放在世界地图上,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在万里之外,日军从开年在南太平洋上且战且胜,一时风头无量,德国紧随其后,在刻赤半岛大胜苏联。

到了六月,洪涝善后工作正式开始,警署缺钱少粮,捉襟见肘,刘国卿愁白了头。

然而刘国卿不是最愁的一个——与此同时,日本海军在中途岛惨败,沉没航母四艘,伤亡惨重。

日本好大喜功,转而登录巴布亚新几内亚,战争再一次打响。可是美国不会因为日本将尖刀暂时转向了巴布亚而不捅它的腚眼子。

满洲国俨然成了雾霭中的富士山,摇摇欲坠在世界战争的血海中,勉强支撑着日本的门面。

作者有话要说:中途岛海战了,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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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刘国卿事务繁忙,我并不去自讨没趣,只要他弄来各路史书,有多少,要多少,正史野史、官路子野路子,一定要巨细无遗,全搜罗到我跟前儿来。

接着房门一关,他忙他的,我忙我的。

彭答瑞所说的“大瑞王朝”在正史中并无记载,我便主要去翻阅野史。然,野史亦是基于正史之上的再创作,闷头一目十行的几天,眼前都是花的,依旧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魂不守舍地出了房门,刘国卿正在盛粥。他面色疲惫,双目锈然,见到我只得一句:“舍得出来了?”

我大咧咧做饭桌前等伺候,复想到如今是寄人篱下,不好端老爷架子,便去厨房搭把手,却被他请了出来。我不再客气,端碗便吃,三两大口,粥便见了底儿,自个儿去厨房又盛了一碗,转眼看到旁边儿的米缸,只余缸底儿薄薄一层小黄米。

我一大老爷们儿在家不事生产,白吃白喝,连闺女的上学钱都拿不出来,全赖刘国卿养活,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当下把粥倒回锅里,背着刘国卿将碗壁细细舔个干净,顺手把碗洗了,待回到刘国卿跟前儿,装作不经意地说:“警署那边儿有啥摆不平的不?”

我想,即使白吃白喝,也不能真就白吃白喝,不如做个食客,给刘国卿出谋划策,这白吃白喝才显得理所应当起来。

刘国卿也是愁了,坦然相告:“说白了,就是没钱,没钱就没粮。如今日本前线吃紧,更不可能管中国人的死活了。”

我笑道:“这还不好办?组织村民吃大户去!”

刘国卿摇摇头:“不仅是吃的,还有住的,安顿好了,还得分土地。”

“这种赈灾的事儿,从前都是宪兵队充大头,这回他们是不管了吗?”

“以前赈灾,哪次赈的不是富户?这次都是些贫苦村民,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宪兵队得不到好处,横沟也不在意,这才轮到警署去端屎盆子了。”

我眼珠子转两圈,转出个阴损招:“倒是有一计,可一石二鸟,就看你下不下得去狠手。”

刘国卿有些战战兢兢:“你一肚子坏水,我不大敢听。”

我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要有人来做铺路石,你就是对外人心软。”

“你在埋怨我对内人心狠?”

我心道,对冯虚,你还真不狠,至始至终,你只对我一个人狠罢了。却又不敢触他霉头,转而说道:“方法很简单,叫村民去宪兵队大门口闹去!”

他难以置信道:“这就是你想的招?那宪兵队都是带枪的,几个村民能成什么大事,只能做得枪下亡魂!”

“这叫孤注一掷,不闹也是要饿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到时候叫几个外国记者在门口守着,拍下照片来,发到外国报纸上,日本正在前线上腹背受敌,若再臭了名声,对我们不是大大有利。”

刘国卿掀开我的胳膊,赤脚在地板上来回地走,忽而抬手指过来,道:“什么时候,你能把你脑子里高低贵贱的那套统统扔出去,什么时候,咱们才能统一战线。”

老子火了:“什么高低贵贱,老子好心好意给你支招,你他妈的爱用不用,但我可告诉你,刘国卿,你就这么拖着,不仅一个都救不了,死了都没处儿埋!”

“他们可都是中国人!”

“就因为他们是中国人!若是日本人、老毛子他们,还臭不了日本的名声呢!”

他又是负手踱步,脚停下来,一摇头:“不行,我做不到,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汉,是我们的同胞,真要送他们去送死,你行,我不行。”

我冷笑一声,心凉了半截:“自个儿都是尊泥菩萨,还担心着别人。”

刘国卿盯盯瞅着我,说道:“要说古人讲究‘门当户对’四字,你是做大少爷做惯了,看谁都是下人,死一两个也不足为虑,甚至是当着尽忠。我却是在胡同里窜大的,胡同里三教九流,市井凡夫,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却要我亲手杀了他们?”

这下子心全凉了,口上却道:“我在跟你说日本,你却和我讲阶级,既然是你提起来的,那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所信奉的共产主义,你真的信吗?它真的能实现吗?”

共产主义是什么,是要消除私有制,但只要有人,人还有心、有头脑,就必定有私心,如何能消除私有制?简直是可笑、可悲、可叹!

刘国卿道:“一个主义,不是让所有人信服,只要让他们中的大多数信服就够了。‘华胥氏之国’的愿景,只能存在于黄帝的梦里,现实中,我们都清楚,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你所在的资产阶级,都是富人,可中国有几个富人?多的还是穷人。人,在大家一样穷的时候,才能讲究平均,因为零除以任何一个数字都是零,你可以说我们画大饼,但饿得眼冒金星的时候,谁能分辨出饼是真的假的?”

我被他的不要脸反驳得哑口无言,若真如他所说,那么我甘拜下风。

遂冷哼一声,不再答话,回房继续查找史料。

却又被他叫住:“说完了我,该说说你的进展了。”

我回过身,实话实说:“完全没进展。”

刘国卿沉吟一番,道:“你说的‘大瑞王朝’,恐怕在书里是找不到的,不若再想想,你可还有什么代表性的东西?”

经他这一提醒,我眼睛一亮!代表的东西,一是彭答瑞,再一个,不就是玉佩!

只是这玉佩遗落在了小河沿,不知马姨有没有给我收好,看不到实物,就没了细节,如何能得着线索?

如此,便只得劳动刘国卿跑一趟,可我又不愿刘国卿再与我家有啥牵扯,加之上次日本人逮捕我时,刘国卿也在其中,恐怕不会给马姨留下什么好印象,由他去找玉佩,全是自讨没趣。

最好还是我能亲自走一趟——这便又要从长计议了。

遂与刘国卿说道:“你那边儿赶紧整完,然后跟我去趟东陵。”

刘国卿脸色微沉:“那时间可短不了。”

我又是冷笑:“少他妈废话,你要是不行,老子自个儿去!”

说的自然是气话,然刘国卿心思重,几天没给老子好脸色。我自是忍不了的,以往都是我给别人甩脸子,人家还得供着顺着,哪有像刘国卿——简直是恃宠而骄!

转而打量自己的境地,火气再大也只是气自个儿,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刘国卿、人,一旦没有了经济、自由的掌控,便不再有地位了,以前后院的娘们儿不就是这样?忽想到与邹老板对着干的布匹店,那老板正是个小娘们儿,年纪还不大,老子竟连个娘们儿也比不上了!

心中郁郁不已,不愿与刘国卿多话,一时家里气氛僵持不下。刘国卿绝口不提与我去东陵,我也不提。他又忙了起来,不知在忙些个什么,晚上是老晚才回来。我不会做饭,挨饿等他,这般几日,再受不住了!老子一大老爷们儿,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每日怨妇似的等他回来,自个儿都嫌恶心!

我便打算待到下晚,寻一辆黄包马车,自去东陵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

☆、第一百五十章

心头不清爽,东陵的山风却清爽,拂面而来,一股子活泼泼的气息。这与在土匪窝那荒郊野岭是不同的,风不很冷,只是爽快,可以把烦恼一并带走的爽快。

吹了会儿风,依靠着天上的星辰勉强辨了东南西北。许久的不来,路途竟有些记不大清楚了。我又没有带上玉佩,也不知小黄会不会来接,也不知他长得有多长了。

通往山上的路,在山脚依然是寻不见的,彭答瑞又神秘,没有他或小黄的引路,我也找不着,不过我甫一进山,他就有法子知道,便从一处山势较平坦的地儿走进了。

才踩上草稞子不多时,草丛里便传来熟悉的响动,手腕一凉,滑腻而沉甸的触感攀了上来,重量重了不少,几乎把我坠下去,抬腕子都不成,低下头看去,正是那张傻乎乎的蛇脸,除了长肥了,似乎并无多大长进。

我把小黄扒拉下去,道:“别腻歪,快带路。”

小黄耸眉耷眼,朝我一吐信子,扭着大肚子在前面开路。

越看他越着笑,我说道:“蛇都是细细长长的才漂亮,哪有你这般,都圆成个球了!可怜你这身漂亮的皮,撑变形了,哪天被人逮了去,倒叫人家狠赚一笔!”

小黄尾巴啪啪地拍打地面,说得他不高兴了,还张嘴露出了尖利利的毒牙。

不由朗声大笑,笑声远远在山林里传开,多日阴郁一扫而光。缘溪流向上走不过百米,拨开横枝密叶,正看到彭答瑞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面前铺满了一石桌绿油油的山核桃,他正在给核桃削皮。

见我来了,他放下手中刀刃,我却只顾盯着核桃淌哈喇子。坚果一类,于我而言,可有可无,但架不住经年的不吃,嘴巴里无甚味道。可与土匪厮混,只是勉强果腹,回了奉天,便是刘国卿这样的高官,也渐渐少了粮食,坚果更是没有,这厢一见,便露了饕餮之相。

当即不与他客气,大大方方攥了几个,左右看看没有小锤子,便坐在门框上,拿门轴子挤。这门也不过是普通的木门,挤了四五个,就栽歪了膀子。

面上讪讪尴尬,彭答瑞倒是不在意,老神在在地削完了核桃皮,双手一兜,全送到了我跟前,附赠一柄锤子。

我边敲核桃边说:“忙活完了?”

他一点头,席地而坐,细观我面色,皱眉道:“面色苍白,口唇发紫,是为心肺受损。”

我遗憾道:“正是,不能与你喝酒啦。”

他眉目皱得更深刻:“应在湿润温暖之地疗养。”

我笑骂道:“你脑袋就他妈长一根儿筋,要是能去南方,我不早去了,还来看你?”

说完把砸好的核桃分他几个,他没拘束,只一点头,便接来吃了。

我靠着飘摇的门框仰头看星星,口中道:“彭答瑞,我愁啊。”

彭答瑞却道:“少主安好?”

我一愣,才回过味儿来,他问的是安喜。

于是回道:“我把他送人了。”

彭答瑞手一顿,默不吭声。

我指着天上,接着说:“才为世出,世亦须才。彭先生,你是神人、奇人,是不世出之英才,人间万事似乎没有你不知道的,想必占星巫卜也不在话下。那你抬头看看,这战事,究竟何时是个头儿?究竟谁输谁赢?我所做的,究竟有没有意义?”

彭答瑞果真看去天上,说的却玄虚:“善恶有报,天道轮回,世间大势所趋,岂是几颗星星所能透露的?”言罢拿眼看我,目光、言语皆真诚,“您学屈原先生做‘天问’,却没他做得好。”

我哑然失笑:“我肚子里那点儿二巴颤子的墨水,哪能和屈原比,简直是贻笑大方。”

彭答瑞蓬蓬扎扎的脑袋垂下来,安安静静地吃着核桃。

他这般八风不动,看得我心中焦急,想问的太多,只得一件儿一件儿的来,顺序也是大有讲究,需得循序渐进。彭答瑞有他自己的原则底线,碰着了,就化身顽石,任凭抽打,也蹦不出一个屁来。

遂状似闲聊道:“既如此,我视你做智囊,如今恰有疑问,还望彭先生不吝赐教。”

彭答瑞单膝跪下,行了一礼,低声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我拉他起来,一拍旁边,叫他坐:“我可不是什么土皇帝,只想和你聊聊,你却一再整这出儿,弄得我浑身不得劲儿。”

彭答瑞从善如流,坐了回来,接过小锤子,换成他来敲核桃。

我也不吃了,将核桃拢一块儿,往他跟前儿一推,说道:“我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因着一件事情的处理,与我产生了分歧。他道我铁石心肠,我却觉着他妇人之仁,不若你来给评评理?”

不等他回应,继续讲了下去,把赈灾的事儿如此这般地说了,又道:“……现在因为这么个事儿,他和我谁也不服谁,依你看……我有错吗?”

彭答瑞道:“某不敢言错,不过,采取愚民政策以暴制暴,只可称枭雄,非明主所为。然,一再拖沓,行事懦弱,更不可取。”

“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彭答瑞却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何解?”

我又是一愣:“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真是您的想法吗?”

自然不是,当初背论语,学到这句时,恰以为说的正是“愚民”,如实说了,还被迂腐的老先生打了手板。

我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刹那间豁然开朗,想我与刘国卿两块儿榆木疙瘩,居然还因此而吵架,真是可笑!

我起身相拜,彭答瑞避而不受。了却一桩心事,身心都轻了许多,笑意盈盈又吃了几个核桃,只道给自己补补脑子。这时篱笆外的灌木从动了两动,我以为是大黄回来了,打我上了山就没见着她,却不想窜出一物,直不楞登地撞上了篱笆桩。

那东西脖子上毛长,连着条厚密的白尾巴,迷迷瞪瞪一抬头,像只肥头大耳的狸猫,却又不完全像,是个没见过的动物,看它体型尚不算大,或许只是幼年,长相倒是惹人喜爱。

那东西清醒后,钻进院子来,一身的毛支楞八翘,性子却活泼亲和,主动跑来我怀里,呜呜地蹭着,给它理了理毛,竟舒服得眯上了眼。

我问彭答瑞:“这是……你养的猫?”

彭答瑞许久才道:“此名……胐胐。”

他难得说话犹豫,我便笑道:“是哪两个‘胐’?”

“……月出之‘胐’。”

“月出胐,意味天将明,这名字你起得好——”

话音刚落,蓦然一惊——

“胐胐?!”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忘记说了!此文所有政啊治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都是文中人物的观点!!

我们都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山海经·中山经》中载:“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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